賭桌上來了一個新人(2 / 2)

我偷偷地想。因為是首次,又都是朋友,牌友們對阿穎還是客客氣氣,禮讓三分。雖然沒有運籌帷幄之氣象,但他總體上收放自如,跟那些一上來就亂叫陣的菜鳥比,顯然不是一個檔次。

阿穎首次試水,不但沒交學費,反而小賺一些。過一天,阿穎便約我湊腳再戰。當晚,我們在牌館草草吃了晚餐,便烽火燃起。

這回,牌友們對新人的客氣不見了,露出了看不見的猙獰麵目。阿穎慌了神,亂了陣,好牌打錯,臭牌等砍,一晚上鬱悶到底,輸了一大筆錢。我笑他:“這算補交學費吧。”他也笑了笑說:“那好吧。”這是那晚他唯一的笑容。

新人學費那是必須的,至於交多交少,那要看個人的悟性和造化。幾次下來,阿穎學費都交了不少。有同伴笑談,再這樣下去一個好腳很快就會被打殘了。

但是,同伴猜錯了。阿穎很認真地告訴我,破財消災,這個牌很過癮很刺激。我開玩笑說:“發財也不見得是好事。任何人發了財,都要注意:一家溫飽千家怨,半世功名百世愆。發不良財,積了惡業,遲早要倒黴的。當然,我們小賭怡情,發個屁大財,所以倒黴都輪不到我們。”

嗬嗬,我感覺自己太有趣了。用這些話來安慰老同學莫明其妙,又生動有趣。

有一次,可能是口音問題,還是注意力出錯。莊家出正負十拖拉機,說吊主。我們三邊家齊說,剛才不是叫打四嗎?莊家大怒,吹胡子瞪眼睛,又甩牌。據說他的暴躁脾氣,完全繼承了他父親。

我們被震驚了。至於嗎?什麼朋友?我說,我們三個人都聽是四啊。莊家攤開牌,“這個像打四的嗎?”的確不像。但問題是,我們是相信耳朵,還是相信眼睛?是一個人說了算,還是三個人堅持住?

我想圓事,便說這事連神都說不清了,算莊家贏一級吧。阿穎不同意,態度強硬,“這怎麼行,是莊家誤叫了,而且還沒打。”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肯讓步,那晚的牌局因此結束。

後來好幾次,我們繼續玩牌。大家好像容易把過去的不愉快埋藏,每一次又像親兄弟一樣開局,通宵達旦地戰鬥,最後像疲憊不堪地收場。

阿穎對牌桌上的規矩了如指掌,可牌技一直沒有多大長進,輸多贏少,且數額不小。我看著都不忍心。

暑期快結束時,跟阿穎打了最後一次牌。坊間都在傳老師打麻將、玩撲克、泡妞等盛行。我也該收收心,不能被人家抓到把柄,說閑話。

後來,再也沒有和阿穎打牌。一個新人沒有成長起來就退出江湖,江湖上再也沒有關於他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