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張家界，又叫做武陵源風景區，還包括羅溪峪和天子山，緊密相連的三顆明珠，總麵積370平方公裏，也是聯合國認定的自然保護區。這裏的奇峰秀水，屬於橫貫湘西的武陵山脈，湖南省4條大江之一的澧水發源於此，古代早就把這裏稱做武陵源了。
應湘西作家協會之邀，我有幸故地重遊，以便喚起更多的記憶，為寫一部長篇小說作準備。52年前，我隨部隊在湘西剿匪，走過這些崎嶇的山路。許多幽深的岩洞，陡峭的山峰，包括今天張家界最美麗的景點、建於千仞奇峰頂上的黃獅寨，都被頑匪盤踞著。槍聲刺耳，戎馬倥傯，我們誰也沒看出這山這水有什麼美來。直到改革開放的新時期，這綺麗的山山水水才被重新“發現”，一夜之間就變成了聞名遐邇的旅遊勝地，又是原始樹種和珍稀動物的自然保護區。真是滄海桑田，換了人間啊。
攀登黃獅寨，一路上都有叫賣何首烏的。這是珍貴的藥材，據說最好的生成人形，且分雌雄。那些苗族大嫂，每人手裏拎著幾對兒向遊客兜售，“真的！真的！”攔住你叫個不停。仔細一看，這何首烏紫黑皮兒，頭頂上生長著的蒂蔓如薯藤，果然是真的，的確似人形，有頭、身子、胳膊、腿，雌的雙乳突出，雄的陽具碩大，令人歎為觀止。一問價錢，僅賣百元一對兒，你正猶豫，那苗族大嫂已主動降價五十，你扭頭要走，她又趕過來說：“20元也賣！”導遊上前說話了，“何首烏倒是真的，可這人形兒是加工出來的--用竹簽把幾個小的從裏麵穿在了一起！”我們哈哈大笑。沒承想苗族大嫂更有說詞兒，“導遊也不敢講我賣假的噻！就算不加工，你先生想想看，20元一斤，便不便宜？”同行的主編動心了，慷慨解囊，一擲百元。他買了才問：“這玩意兒拿回家怎麼吃法？”
遊覽途中，景點甚多，金鞭峰、鷹嘴寨、紫草潭、百丈峽，大凡適於歇腳之地，就有鄉村歌女三兩人，身著土家族或苗族衣裙，銀飾燦燦，登石台獻歌，設條凳留客。而且一元兩元即可點歌。誰若遞上一張十元鈔票，她們就沒完沒了地唱個不停。一旦沒人點唱，她便笑眯眯地指著你，這位先生，這位小姐，“送支山歌給你聽！”我記住了一首男女對唱的歌詞。男：山裏妹子進城來，山裏妹子冒（沒）穿孩（鞋），與我同到城裏克（去），上穿旗袍下穿孩。女：城裏伢仔莫笑我，我打赤腳好得多，上山挑得百斤擔，下水摸得田裏螺。
她們唱得很好，歌喉嘹亮，感情充沛，落落大方。比起那些出場費動輒幾千幾萬的歌星來，隻能說這裏的藝術還沒有商品化吧。也許不必加以比較。蘿卜白菜，各有一愛。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唱你的，我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