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台內樂曲聲聲,舞姿曼曼。回廊,李世民站定從闕台憑欄望出去,長安一片燈火通明,武媚娘伴其身後。“越是一片祥和,卻越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李世民的好心情已經被鬆讚提親之事攪擾了。
武媚娘的手還被李世民死死攥著:“陛下怕是多心了。”“多心,剛才那吐蕃王的話你也聽見了,**裸地要挾啊。”“他的確太大膽了,武媚娘隻是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答應將公主嫁給他。以我大唐的國力,何以要怕他一個小小的吐蕃。”在武媚娘的心中,大唐天子自然應威懾四方。
李世民慨歎道:“你是不知,這幾年他和親未成,多次進犯兩國邊境,死傷了多少士兵,又有多少百姓遭到塗炭。”“那,我們為何不派兵打過去。”
武媚娘歪頭琢磨。李世民扶住武媚娘雙肩,凝望著她的眼睛道:“朕帶你出來不是想聊這個。朕方才一直在想,今日你在球場上可是給朕扳回了不少顏麵。”武媚娘尷尬羞澀扭頭不語。
“怎麼,怪朕那夜之後未曾召見你?”李世民著實想沉醉在眼前明豔之人的芳容中,忘了方才的不快。武媚娘搖搖頭:“並非如此,隻是陛下曾親口答應媚娘,要替媚娘報仇,懲處韋娘娘,為何秋去冬至,遲遲不見動靜。”
李世民沒想到武媚娘竟對韋妃未受罰心存怨恨至今,正色道:“君無戲言,朕既答應過,必定要辦到,隻是韋妃一族在朝廷勢力不小,朕要扳倒他們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此事你無需再提,否則朕倒要怪你偏狹記仇。”武媚娘聽到最後一句,心中暗歎:“果然伴君如伴虎,陛下再也不是淨初池畔的那人了。”
見武媚娘低頭不語,樣子楚楚可憐,李世民想起今日馬球場上似乎見她拿了塊絹帕撿了菊花,語氣一緩:“我送你的那塊帕呢?拿出來給朕瞧瞧。”武媚娘一時想起自己在帕上題字,有些尷尬。“這不妥……”“怎麼?弄丟了?還是生氣扔了?”
李世民故意語氣嚴肅。
“媚娘不敢。”說著從內襟裏掏出略帶體溫的絲帕。李世民一見笑逐顏開,伸手便搶了過來。“菊花呢?”武媚娘忙道:“還能一直裹在裏麵,早收回屋裏去了。媚娘撿花,被陛下看見了?”
李世民笑而不語,見手中絲帕似有點點墨跡,打開一瞧,見武媚娘將《鳳求凰》的兩句歌詞題在上麵,心中一暖,再看武媚娘,覺她嬌羞模樣,更是動人。“如此甚好,你且給朕幾天,朕替你把這首詞續全。武媚娘更是尷尬,幾番欲奪不得,“不妥,陛下……不妥。”
回廊拐角處,長孫無忌搓手站立,目光炯炯得看著二人。
闕樓之下,萬家燈火,金粉長安。
函穀關外,齊王軍營大帳鄭仁基與殷弘智密謀。“此地與函穀關隻有五華裏。我軍在此駐紮,指望背水一戰,數九隆冬出兵,這糧草接應一事,都指望鄭大人了。”殷弘智行軍數日,就在此一搏。鄭仁基麵雖有難色,卻連連點頭。
長孫府。長孫無忌坐在書房案前,麵前擺著厚厚的奏折和一份攤開的書卷。
長孫衝在下首踞坐,臉上流露出恭敬的神色:“陛下近日對兩個新來的才人徐慧、武媚娘十分寵愛,倒是韋妃和她提攜的外甥女蕭薔沒什麼動靜,這幾處我已經派人盯緊了。”
“徐才人不足為懼,武媚娘,馬球場出盡風頭的那個?”長孫無忌對她早留了心。“是啊。”長孫衝答道。“這個武媚娘,委實不簡單,老夫倒不敢小瞧她。不過若是沒有楊妃在背後撐腰,估計也不會有那個膽識。楊妃多病又寡助,無疑是在拉攏自己的勢力。”
“父親怕是多慮了吧……之前德妃深得聖寵,卻因鄭婉言一事被打入冷宮,我看陛下心中,自始至終就對長孫皇後一人動過真情。”長孫衝見得多了,自是認為帝王之愛轉瞬即逝。長孫無忌點點頭:“這話不假,可德妃被廢,陛下旨在敲山震虎,目的是提醒在朝為官的前朝舊部,要各安其分。其實陛下倒不是對她無情,怪隻怪她有個不自量力的兄長。”
“還是父親大人看得真切。”長孫衝向來佩服父親的見解。長孫無忌眯起眼神:“依為父觀察,武媚娘能文能武,正對陛下脾性,陛下也似對她用情不淺。楊妃常在君側,必定早就看出了端倪,這才拚命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