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尷尬不已怯怯道:“臣妾,臣妾已經沐浴過了……”李世民趁勢欺近媚娘,將媚娘逼在池角:“與朕共浴用有何不妥,害怕什麼,今天你在狩獵場上不是很大膽麼。”
媚娘低頭轉臉不敢直視李世民眼睛:“請陛下贖罪,傷了太子獻給陛下的寶馬。”
李世民搖搖頭:“讓朕心驚的倒不是這個,隻是見你小小年紀,又是一屆女流,如何殘忍至此,下得了這個狠手?”
媚娘見李世民頗有不悅之意,頓時心驚,急忙解釋道:“臣妾的確是情急所為,晉陽公主當時處境已經不由臣妾再三猶豫,沒能想出萬全之策,請陛下贖罪。”
“不妨,其實要是朕先趕到,也一樣會刺下那一刀,隻是沒想到事關緊急,出手的不是朕那些平日爭先恐後的兒子,竟是媚娘這樣的女流——朕的一個才人,這才讓朕心煩。”說罷萬千心事湧上心頭,鬆開媚娘的肩膀,李世民仰頭望天,繁星點點。
媚娘點點頭不敢接話,趁機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將已經浸濕的衣袍往上拽了一拽。媚娘的小動作沒能逃過李世民的目光。李世民嘴角抹出淡淡淺笑。
一陣幽幽的古琴聲傳來,正是一首哀怨悲愁,寂寥清冷的《漢宮秋月》。
李世民聽聞問道:“是誰在奏此幽怨之曲,雖然意境不妥,但聽琴音卻是令人沉迷陶醉,悵然若失,朕怎不知此次隨行遊獵的還有這樣的高人。”媚娘趕緊接道:“臣妾知道是誰,但臣妾不敢說。”李世民欺近:“不敢說?你還有不敢的?”
媚娘退後笑笑:“以媚娘猜測,必是徐慧徐才人。臣妾與徐才人朝夕相處,知道徐才人琴藝高絕,此次出行,隨身攜帶了家傳的一把斷紋蕉尾膝琴,此琴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秋籟。”
“秋籟,倒是頗為應景。好,既然你這麼想她,不如叫她前來,為你我撫琴如何。”李世民故意激她。
媚娘心思轉圜:“啊,臣妾和徐才人同為五品才人,為臣妾撫琴著實不妥。不過徐姐姐倒是一直想為陛下奏一曲呢。今天月朗星稀,鳥鳴山幽倒是個好時機,臣妾這就去叫她來。”說著就起身出水,向石洞方向走去。
李世民見媚娘竟順坡下驢,一時語噎:“你……”卻見她曲線畢露的背影,忘了出言阻止,竟看癡了:“也罷,看你還能包容多久!”
山間月落,峰巒融夜色,泉水升白霧。
少陽池春盈將鹽巴與瓷瓶裏的玫瑰露混合,給韋妃的肩膀、脖頸上擦玫瑰鹽。
韋妃在氳靄的水汽中享受片刻寧靜。陳公公在門外道:“娘娘,瑤茶泡好了。”春盈掀簾接過茶碗,遞到韋妃手中:“娘娘趁熱喝了吧。”
韋妃接過茶問:“陳公公,可知今晚誰陪陛下入浴。”陳公公頓了一頓:“回娘娘,陛下先是點了武才人去焚香,片刻之後,又點了徐才人去撫琴。”
韋妃柳眉倒豎,將茶碗打翻:“又是這兩個賤婢。春盈,給本宮更衣,本宮頭疼,叫隨行的周太醫在暖閣見我。其他人一概回避。”
飛霜殿暖閣外陳公公端茶在暖閣屏風外偷聽裏麵周太醫與韋妃的對話。
“到什麼程度了。”發問的是韋妃。
周太醫低聲答道:“有四個月的樣子了。隻是她還不明白,得有人點撥點撥。”
“你去安排,都公公那邊呢?”韋妃問
“都照您吩咐的做呢。您放心。”周太醫顯然是在幫韋妃經辦一件秘密的事情。
“越可憐越好,別怕我怪罪,一定要讓她不敢張嘴,不能張嘴!她的性格我知道,芝麻大點事兒都敢嚷嚷出來……”
陳公公聽聞韋妃此言,眯縫起眼睛來,一副思量的神色。
又見星辰池疏影弄月,暗香輕度,山石泉水清奇挺拔。
徐慧席地坐在池邊,膝上放一把玲瓏小巧的蕉尾秋籟,認真的揉、撥、彈、撞。一首意境高遠的《良宵引》緩緩隨琴弦顫動流出。其散音如天地之寬廣、風水之蕩漾;有時又欲按弦入木,妙不絕耳,忽又拱起柔荑,狀若蜻蜓點水,萬籟俱寂之中,琴音與山水交融,李世民不覺聽得入神。媚娘也陶醉在這清夜月明,恬靜悠然的曲樂中,隨節奏自由自在的翩然起舞,月下弄影,發絲飛舞。李世民披上絲袍,斜靠在一方池邊山石之上,耳灌琴音,目隨麗影,如夢似幻,一時之間忘卻許多煩惱。
林間湖水旁,月光皎潔。李恪獨自坐在塊大石頭上沉思,時不時撿起石子聊賴地扔向水麵,麵有心事。一個女子輕輕走到李恪邊上坐下,李恪回頭看了她一眼見是楊長史青玄,就沒有開口。
“還在為白天的事心煩?”青玄關心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