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臉上風雲變色!
“我的裂紋開片瓷酒杯!”
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撲到王動軟榻旁邊,也顧不得地上寒冷,雙膝跪倒,顫抖著雙手一塊一塊揀取地上的碎片,一顆心肝也跟著碎成了千萬片,肝腸寸斷的呐喊道:“我一千七百兩銀子買的正品官窯裂紋開片瓷酒杯!”
刹那間解語花變作了母夜叉,兩眼冒著凶光,“姓王的掃帚星,我今天非掐死不可!”
這母夜叉從地上跳起來,一拳將沒骨頭的下流種子王動打翻在床上,跟著一個熊抱撲將上去,勤習百花拳的一雙纖纖玉手正待要伸向他萬惡的頸項,卻聽見王動痛苦大叫一聲,“哎呀,我的腰!”
花生一呆,這才想起姓王的有腰傷,慌忙從他身上跌到旁邊,急急問道:“你怎麼樣?”
王動細長的狐狸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表情卻是十二萬分的痛苦和淒惶,“沒什麼,”又將脖子伸到花生麵前,“大小姐不是要掐死我麼,趕快動手吧,小人早就不想活了。”
花生瞪他一眼,“說什麼蠢話,讓我看看你的腰。”
解他中衣要看看腰傷,小手卻給王動一把握住,“有什麼好看的,早些折斷了橫死掉是正經。”
他握住她的手冰涼,吐露在她臉上的酒氣卻灼熱得仿佛能把人燒起來。
花生臉上古怪的躥紅了一貓兒,輕輕咳嗽一聲,掙開王動,“不看也行,我再去把那個想錢想瘋了的徐大夫請回替你診治,好不容易接駁回的腰骨子,可不要又錯位。”
王動笑道:“大小姐怎知我腰骨錯位了,難不成徐大夫診治那陣,你在我門外偷聽?”
即便花生臉皮厚似城牆,此即也忍不住大紅,可是要她承認自家偷聽,卻又是千難萬難的。
“什麼偷聽不偷聽的,說的恁難聽,我是慶豐園的少掌櫃,偌大的園子都是我的物業,我愛去哪兒去哪兒,偶爾聽到一星半點閑言碎語,有什麼不應該?你要有什麼悄悄話兒不許我聽的,隻管離了園子去滿堂嬌找你相好的細說,那地方我以後是再不去的了。”
王動好脾氣的笑,順著她話頭道:“那也是,是我說錯,給大小姐賠不是。”
說完他輕輕歎了口氣,柔聲叫了一句,“大小姐。。。。”似是欲言又止。
花生哼了聲,“幹什麼?”
王動遲疑了著沒作聲,似乎心中猶豫萬分,“我。。。。”
花生撇了撇嘴,“我知道,你要離開慶豐園去豫州找個姓萬的,對不對?我都聽到了,你是不想走的,隻不過姓徐的拿了個什麼主爺壓迫你。”
王動苦笑,對住花生出了會神,“其實他也是為著我好。”
花生有點不服氣,“我們慶豐園有什麼不好,有吃有穿,遮風擋雨,為什麼非得要攆你走?”
王動低垂著頭顱,沉吟良久,說道:“有一句話說的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花生打了個突,試探問道:“你得罪了誰?那人要置你於死地?”
王動笑了笑,沒有接花生的話頭,隻將纖秀的長指輕輕滑過花生白玉一般的臉頰,又收回去,緊緊攥在手心裏,“大小姐,我明天要走了。”
花生心頭一緊,下意識脫口說道:“那不行!你還欠我好多銀子。”
那下流種子手指摸過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燙得好生厲害。
王動笑出來,“銀子,我讓徐大夫還你就是了。”
花生無言以對,遲疑了陣,問道:“天氣這麼冷,你當真要出門?你知道去豫州怎麼走,到地方怎麼找人?”
王動搖了搖頭,茫然的說道:“我不知道,”又別有深意的歎氣,“我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人幫忙,怕是什麼也做不成的吧。”
這話要是給從前一幹舊識聽到,估計會笑得滾來滾去的吧,遙想當年攻打洛陽,洛陽王王世充的妹婿單雄信對主爺不敬,站在城頭指手畫腳,桀驁不馴,被裘太平一箭射穿肩膀撂倒,事後王動猶覺不滿足,又和裘太平設計,引單雄信連夜帶傷偷襲唐營,將其生擒,活活罵死,文落雕的名銜,經此一戰,始為盛傳。
花生卻不知這些舊事,眼見著王動彷徨無助的樣子,覺著大是可憐,不由自主就說道:“別的地方我是不敢說,提到豫州,我倒是有一個熟人,也許能幫上一點小忙,”末了又連忙補充,“當然,這是需要銀子的。”
王動嘴角露出一點微不可見的笑容,霧蒙蒙的瞳仁懇切望著花生,滿懷期待的說道:“大小姐,我求你幫幫我。。。”
花生哼了一聲,攤開手板心對住王動,“有銀子萬事好商量,沒銀子趁早站一邊。”
王動笑出來,“要多少銀子?”
花生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句話,當下獅子大開口,“我這個朋友脾氣怪的很,要說動他出馬,怎麼也得萬把兩吧。”
王動沉吟了陣,“我眼下是找不出這麼大筆款項的,不過,”伸手解下頸項上那塊給花生奪去過一次又送回來的玉牌,放在花生手上,“這塊玉牌,雖然成色不能算作是上佳,卻是我給未來妻子的信物,所以斷不敢隨便丟棄,你先拿著這物件,請那高人幫忙,我這方立即就去籌錢,得了銀子自然來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