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怔了怔,突然發現,這是不無可能的。
“大小姐寫過書信給於聽聰,要求他捕拿萬延壽送到慶豐園,如果於聽聰耳目足夠靈敏,知道我寄居在慶豐園,很容易就會推斷出大小姐此舉的目的必定是受了我慫恿所導致。”
花生瞪眼,撇著嘴道:“就你那一貓兒毛大的腦子還能慫恿動我?倒是會往自家臉上貼金子。”
王動笑了笑,細長的狐狸眼閃過一絲狡黠,慢吞吞的說道:“一個月多前,大小姐在鳳凰山雪地救下小人的時候,馬兒被小人雙足絆倒,你從馬背摔落地上,彼時,可曾有碰到什麼物品?”
裘太平不解的看著王動,不明白他怎麼會冒出這一句話。
花生卻滿臉通紅,狼狽又嬌俏的凶狠瞪住王動,呸了他一聲,“不要臉的下流種子!你還有臉跟我提!”
她記得很清楚,那日她從馬上嘴啃青泥跌倒在雪地裏,嘴唇正好就碰上了王動的嘴唇,那種柔軟又冰涼的質感,過了好幾天還在她腦子裏盤旋,揮之不去。
王動悠閑又愉快的笑,注視花生紅彤彤偏又要強裝凶暴的樣子,倏覺有趣,細細觀賞好大一會兒,這才慢悠悠的接口說道:“如果於聽聰是太子黨徒,他就不會不知道主爺當年喝毒酒的事,如果他湊巧也知道萬延壽是毒酒藥單的提供者,那就一定猜得到我找萬延壽的原因,再想到裘太平此刻也在雍州境內,為防我們聯手對付萬延壽奪取藥單,殺掉他就是唯一的辦法。”
他頓了頓,清冷的笑道,“當然,這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於聽聰必須要是太子黨徒。而如果他是太子黨徒,也可以解釋主爺賜給我的金葉子緣何會出現在萬延壽身上了——當年出京的時候,親自搜身拿走金葉子的,正是太子本人,據聞他得到天策府五十四僚屬共計六百四十八片金葉子之後,轉手就分賜給了他門人,以此向主爺示威。”
大小姐驚叫出來,“什麼?!簡直豈有此理!”
小小的身子義憤填膺,幾乎要當場暴動,捶胸頓足道,“六百多兩黃金啊,就這麼白白給他拿了去。。。”
王動再度石化,半晌無言,真想撲上去掐住她小小的脖子用力搖晃,卻又忍不住的發笑,“你就知道黃金。。。”
裘太平意味深長看著花生,嘴角也有一點笑容微露,輕聲說道:“可真是個活寶貝。”
花生興奮得眼睛發光,這意思是不是可以解讀成裘太平很喜歡她呢?
她這廂紅果果的心事,悉數都擺在了臉上,讓裘太平和王動想要裝作沒有看到都不行,裘太平頗是有些尷尬,輕輕咳了聲,將目光轉向別處,表示了有風度的沉默,王動卻拉長了臉,哼了一聲,冷冷說道:“裘太平看見癩皮狗打蚊子,也會覺得它是個活寶。”
花生眼中光彩頓時熄滅,失望又沮喪的說道:“是麼。。。。”
她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樣子,好像霜打的茄子,可憐之極。
裘太平有些不忍,笑了笑,柔聲說道:“公子騙你的,我是真的覺著你可愛之極。”頓了頓,心道,再怎麼說,比癩皮狗可強多了。
大小姐哪知道他心下正經的評價,此即高興得嘴角一咧,險些當場笑出來,慌忙又忍住,偷眼去看裘太平,扭動著圓滾滾的小身子,有些害臊,卻又滿心都是歡喜。
裘太平微微一笑,拍了拍花生的頭,隨後和王動討論,“當年彈劾主爺的事,於度嚴雖然並沒有參與,但是於聽聰的哥哥於三思才名很盛,和王潛不僅是同窗,更是密友,追隨王潛入太子門下可能性相當大,於聽聰受兄長影響,就算不是正經太子黨,偏向太子卻也是不無可能的。”
王動沉吟道:“不錯,而如果萬延壽果真是於聽聰所殺,我們勢必要尋了他來問個究竟。”
花生接了一句,“是啊,藥單的事,也還要著落到他身上見分曉,”卻又猶豫,“我總覺得聽聰哥哥應該不會殺人,他是個很溫柔很和善的人呢。”
王動冷笑了一聲,有些管不住自己嘴巴的說道:“聶十七不也是個很和善很溫柔的人,但是你知道他殺過多少人?”
花生險些跳起來,“你說什麼?十七殺過人?”她揮舞雙拳,激烈的表示抗議,“瞎說!十七才不會殺人!十七最善良不過!”
王動冷笑了一聲,一針見血的說道:“就是因為你覺得他善良,所以他才越發的不肯見你,免得你知道他的真麵目對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