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門外,男子如墨長衫,紫金冠束著長發,劍眉使他顯得英氣逼人,微厚的唇擎著異於卓克賢般溫和無害的笑,他眼角與嘴角輝映,笑意直達眾人心裏,深深刺痛心尖,似乎是在烙刻獨屬於他的印記。
司徒曉翎習慣性地允著下唇,意味深長看著來人:“原來是軒轅宮少宮主,本小主未曾遠迎,可真顯得失禮呢!”
“司徒小主多禮才是,是本宮唐突了呢!”同是墨色的折扇“刷”的打開,是難得的墨玉鏤刻而成。
兩人客套得很,可任誰看了此景都覺別扭,一個是商戶出生的世家千金,一個則是武林翹楚一宮少主,怎得如此“熟絡”關係?是門派關係?亦或是生意往來?
“少宮主希望本小主對音癸派小懲大誡,這可難倒本小主了!司徒家因為這次丟了貨物,延誤了交貨期限,損失財帛尚是其次,隻是,商家講的是信譽,這可是千金難買的東西。不如少宮主給出個主意,本小主再行考慮是否得妥?”
軒轅玦收起玉扇,在掌心輕輕敲打,款步上台階來到曉翎身側,表情卻是有些惋惜:“人若沒了雙眼,豈不真變成廢物?不如再去掉雙手雙足,讓他廢得徹底些豈不更好?”
司徒曉翎挑眉,直望著軒轅玦,有些切齒:“不愧是邪教鼻祖,還真的血腥狠辣得很!”
司徒曉翎皺眉輕笑:“少宮主果真‘豪傑’也。就如你所願?”依舊看著軒轅玦,目不轉睛,揚聲喚道,“七月。”身邊立刻出現一女子,一身的黑色緊身衣,高高豎著發髻,顯得幹淨利落。眉宇堅毅,杏眼迷離,清絕的麵色,不苟言笑。
“小主!”言語也簡潔冰冷。然則,如此令人心冷的女子,偏偏與嫻靜秀美的未央有著同樣的麵容。
“依著少宮主的話去做!”
“是!”
七月領命,麵對仇遠勝左手握劍,拇指觸及劍柄,那一瞬,印著正午驕陽,銀光劃過每個人。劍出鞘,必得見血。
“小主饒命,少宮主救我……”
“噌……”劍鋒在眼前一寸,兀的轉了方向,像是被什麼擊中,聲音悠長,短劍以之前還快上一倍的速度堪堪紮進另一方向的石柱上。
“司徒小主出身世家,父親為天霄首富,幹爹捏三大國牧業咽喉,更有大哥為銘鶴派代掌門,三哥為一方元帥,四哥為朝廷一品大員……”又一來客,玄青長袍儒雅卻不顯絲毫優柔,麵龐棱角分明,褐色瞳仁神韻天成,走入眾人間,氣勢儼然,端端看著司徒曉翎繼續道,“甚至,姐夫為南宮皇室——蕭逸王,掌管三軍。卻怎得司徒小主與邪教為伍,手段狠辣,視人命如草芥?”
司徒曉翎寒著臉看著來人,她居高處,有些冷凝。一時無話,她再看看與自己並排的卓攬,一副事不關己,淡笑看著她;離自己最近的大哥卓克淵,依舊是淡漠,看不出情緒,也不看任何人;再是二哥卓克賢,置身事外般,隻是對著身旁少婦逗笑,真怕旁人不知他夫妻二人鶼鰈情深麼?最後是四哥卓克謙,靠著自己一張利嘴討生活的他,此刻卻比任何時候都安靜。
最終,眼神回到來人身上,她想笑的,可即便是假笑這時也難以做到,無奈隻得依舊冷著張臉,話語也顯得生硬:“秦劍山莊為正派之首,果真是心胸寬廣,非常人所能及呢!”瞟一眼仇遠勝,“一個邪教之徒,也能出手相救,宇文公子之氣度,本小主是窮極一生,恐也不及您分毫啊!隻是……”她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無論是司徒家,亦或是卓家,能左右我司徒曉翎行為處事的還沒有呢!而你?能算我什麼人呢?”
“你……”
“哦!對了,”司徒曉翎搶白,似是恍然,終還是笑道,“皇上聖旨,如今你已是本小主的未婚夫呢!難怪難怪!”
宇文璟嘴角抽蓄,臉色變得煞白。不過詫異的還不止他一人,宇文璟身後的大美人也是蒼白了臉,貝齒咬著下唇,眼神有那麼幽幽地看向司徒曉翎,又轉向望著宇文璟。
“秦大小姐這是怎麼了?臉色不是很好呢!可是病了?不過,秦小姐真不愧是天霄第一美人啊!在病中也有一種另類的嬌美,真是羨煞天下女子呢!”
“司徒曉翎!”
“宇文公子這是生氣了?為秦小姐麼?那我這未婚妻可怎麼辦呢?此後,生同寢,死同穴,要舉案齊眉,要鶼鰈情深,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可是你我呢!”司徒曉翎巴不得把此類詞句一應說全了。看不到她整個眉眼,但就那墨色瞳仁隱隱有的淚光,也足夠使所見之人為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