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徐氏麵色也難看得不得了,但見到餘氏這幅模樣,不好說什麼,隻好親自上前扶住她,安慰道,“大嫂別擔心,五少爺沒什麼大事兒,被送到旁邊的院子中去了,已著人去請大夫。”
最難辦的壓根兒不是竇造落水的事情,卻是金鶯和竇造一塊落了水,竇造一個大男人沒什麼事,那金鶯被小廝救上來時,外衣都散了!
本來就是春日濃鬱的時候,金鶯今日去赴宴,外頭一件織錦的寬袖長衫,裏頭隻有一件抹胸的長裙,連中衣都沒有,外衣一散,不僅是露出半截玉白圓潤的肩膀,蔥黃色的訶子被水浸得半透明,一對粉色的櫻桃若隱若現。一落水,有多少下人湧過來,這泄露的春光好死不死地被全場的人都看了個透!
餘氏身子大半重量壓在二夫人身上,聞言就要去看竇造。
錢氏在一旁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大嫂,你恐怕還不止得去看五少爺一人呢!金家的表小姐也暈著呢!”
餘氏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轉過頭去看二夫人。
二夫人徐氏對錢氏壓根兒不理睬,扶著餘氏道,“大嫂,你別擔心,你身子病還沒好,我趕緊扶您去屋裏休息休息吧。”
說著,招呼著丫鬟來扶餘氏,看也沒看一眼錢氏,從她身旁走了。
錢氏心頭暗恨,徐氏和餘氏都是大家閨秀,名門嫡女,自然看不上她一個庶女出身的三房夫人,最可恨的還是嫁到金家的竇氏,不過也是一個庶女,竟然也看不上自己。
錢氏忿忿地朝著二人的身影啐了一口,又想起方才的事兒,因在秦珂處碰了一個釘子而有些鬱鬱的心情,此時也好起來。
這一場鬧劇下來,竇造的身子更弱了,更加不可能和她的竇楠爭林家的婚事,連一向趾高氣揚的金夫人估計也得嚎啕大哭一場,她唯一的寶貝嫡女兒可是被一個小廝救了上來,衣衫不整,春光乍泄,閨譽全沒了,這怎麼收場?難道嫁給那救人的小廝?
錢氏自己就嗤了一聲,她想了想,到底抵不住好奇心的呼喚,輕手輕腳地進了園子邊上的院子。
院子很小,就是一明兩暗的格式。竇造躺在西間還沒醒來,還能聽見餘氏啜泣聲,東間更是吵鬧,金鶯嗚嗚的哭聲夾雜著二夫人徐氏有些疲憊的安慰聲。
錢氏難得的心思一動,這件事下來說不定得到最大好處的是自己:兒子的婚事不提,就是花園子落水也可以追究一個二夫人徐氏管家不力——怎麼就讓滿院子的下人都瞅到了金鶯的春光呢?下水救人的還是一個小廝!二夫人管家不行了,大夫人又病著,那中饋豈不是就落在了自己手中?
錢氏揉著袖子站在大堂裏聽著兩邊廂房裏的哭聲,忍不住綻開一個笑容。在這樣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目和討厭。
竇樂生聽人回報,肺都快氣炸了,去報信的人是二夫人身邊的人,自然事實細節一個不落地統統告訴了竇樂生。他氣喘籲籲地一踏進屋子就看見錢氏立在當中沒事兒人般露出刺眼的笑容,憋不住的脾氣立時找到缺口,想也不想抓起手邊的梅花淩寒粉彩的瓷瓶朝著她劈臉慣下去。
錢氏正在恍神中,一個花瓶朝她飛過來,嚇得她趕緊抱頭一蹲,“啪”得一聲,瓷瓶撞到她身後的櫸木長條案上,又裂成一片片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