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周緣一眼,嘴角露出了無奈的苦笑:“他從監看守所出來以後見了自己養母最後一麵,在病床前,他抱著我倆的腿哭的可真不像個男人……那個被告就是這家店的老板。所以對我和小海,他始終是這樣的,吃飯不收錢,不來的話就想盡各種法子各種渠道來報答我們,所以為了不讓他總是換著花樣的報答救命之恩,我讓小海來過好幾次,至於我自己來這裏,那倒還真是第一次。”
原本還有些生氣的周緣聽到了這一番話,立刻就沒了聲音。她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楊濤,想起來他之前和自己說過的那句話——什麼才是好人?什麼才是壞人?好壞誰來評判?對錯也是絕對的嗎?你認為一定的事情,也許就是假的。那些看起來罪大惡極的人,也有可能是無辜的……
她看著楊濤,嘴角微動,十分誠懇的說了一聲:“對不起……我不知道……”
“周緣,”楊濤說:“你的正義感讓我覺得難得,這樣很好。”
周緣被他一誇,頓時覺得臉紅:“對不起,我總是那麼自以為是。”
“好了好了,不是什麼大事,你喜歡吃這個,正好他也是開火鍋店的,咱們來這裏嚐嚐鮮,就算是了他一樁心事了,這是好事情。”楊濤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要不要去散散步?今天晚上吃的可不少。”
周緣微微揚起了嘴角,點了點頭說道:“我家附近有個公園。”
楊濤笑彎了眼睛:“好。”
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每一次看到楊濤的笑容,周緣都有了一種類似於心虛的感覺。不過她到底心虛個什麼勁兒?見了鬼了。
把車子放在周緣家樓下之後,楊濤陪著她一塊去公園裏散步消食,他們兩個人之間站著的距離大概有一米,反正是周緣下意識的就和人家拉開了距離,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但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場讓外人看了去,恐怕隻會認為他們兩個人是剛剛確立關係的男女朋友,之所以保持這樣的距離,完全是因為害羞的緣故。
“怎麼最近都沒聽你說過你媽媽?”
“她去旅遊了,差不多這幾天就回來了,我給她報的旅行團。”
楊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說道:“為什麼我有一種你把她老人家支開的感覺?”
“哪兒有?”周緣不滿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說話太難聽了。”
“對不起。”楊濤回答這句話說得特別的痛快,完全沒有打死不低頭的模樣,和那些“天老大我老二”的男人特別的不一樣。
周緣聽到他說了這一聲道歉,感覺有些尷尬:“喂,你幹嘛那麼一本正經的和我道歉?你這樣的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特別不講道理的人。”
他看著周緣,笑意慢慢地在他的臉上浮現:“好。”
周緣腳步有些機械的和楊濤在“散步”,可是走著走著,她突然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草坪。她的腳步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了些許悲傷的神色。
“怎麼了周緣?”楊濤朝著那片草坪看了過去,那裏綠油油的一片,看起來的確是生機盎然的不得了,不少年輕的男男女女都在草坪上躺著,好像有什麼說不完的話恨不得一股腦的和對方分享了似的。那一塊塊的野餐毯子上早已沒了食物,但是人都還在。他看著周緣,試探性的問道:“想來試試野餐?”
周緣搖了搖頭,不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朝著草坪反方向走了過去。
楊濤將她的情緒變化盡數收入眼底,心裏差不多已經有了答案:“以前和王釗經常來?”
周緣看著他,皺著眉頭,像是很不喜歡從別人的嘴裏聽到王釗兩個字似的。
楊濤被她那種略有些生氣的眼神瞪了一眼,立刻投降:“你別這麼看著我,我不是故意提起他的,隻不過你這個人心裏想著什麼基本上都在自己的臉上露出來了,很好猜。”
周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可能是因為之前李先生和我說要辦別墅婚禮,咱們兩個人又走到了這裏,所以我就把以前的事兒給想起來了。”
“你和王釗……什麼事?”
周緣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也沒什麼,就是當初買房子的時候他跟我說等我們兩個人結婚的時候就在這篇草坪上開個戶外典禮,把我們兩個人所有的朋友都叫來見證我們兩個人的幸福。隻不過草坪還在,我們兩個人已經分手了。他身邊有了一個馬上就要結婚的新女朋友,而我也有了新的生活,不再去想結婚成家的事情,這片草坪對我來說也就什麼都不是了。”
她說著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一絲難掩的落寞。
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分手的一對情侶,男的因為成功的攀上了高枝全家高興得歡天喜地的,而女方,還是為了以前付出的感情而覺得難過。所以說,還是無情的人更幸福一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