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緣迷迷糊糊之間,隻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搖搖晃晃的。有一種熟悉的味道在自己的鼻尖回蕩著,那是一種能讓人很安心的味道。她睜開眼睛努力的辨識著四周的景象,隻看清楚一個寬闊有力地肩膀高高低低的晃動著。
路有些陡,可是她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顛簸。
他的背那麼寬闊,那麼舒服,讓人安心,是一種就連父親都沒有給過她的感覺。
她想,一個合適的男人,就是要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給她一個寬闊而穩定的肩膀,哪怕不言不語,也會讓她覺得她完全可以依靠這個人,不用害怕一切的困難。
“楊濤……”
他聽到她的聲音,顯然有些高興:“你醒了?”
周緣抱著他的脖子,用自己的笑臉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發出了一種細小的呻吟聲:“好痛啊……好痛……”
“不疼不疼,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不會讓你有事的。”
周緣像是魔障了,隻是抱著楊濤,一聲一聲的喊著“好疼”。
她一說自己很疼,楊濤就會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像是有一根細小的針一下一下的戳在了他的心裏了一樣,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像快要力竭了。
楊濤想,周緣這個丫頭,真的是他的劫數。
以前周緣從來不會把自己的柔弱擺出來給別人看,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能夠依靠的隻有她自己,她表現的越是柔弱別人越是看不起她,忙不迭的想要逃離她這個麻煩。所以她習慣了說自己沒事,習慣了說自己很好,習慣了流著血都不喊一聲疼。
但是今天她是怎麼了?
怎麼她會賴在人家的背上,一聲聲的喊著疼?
“周緣,你再睡一下,等你睡醒了就不痛了。”
“楊濤……”
“我在。”
“楊濤……”
“我在的。”
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疼痛感讓人的意誌力越來越薄弱,周緣的意識也是真的慢慢的模糊了下去,唯有那一聲聲堅定的“我在”,讓她覺得無比的踏實。
月華照在山路之上,給這個在夜晚中略顯荒涼的地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薄紗,讓這片土地看起來有一種淡淡的溫暖。
楊濤背著他的姑娘走在了下山的山路上,這條路比之前的那條路要平坦一些,而且沒有什麼台階,不會讓人走的那麼辛苦。原本他是打算回程的時候帶著周緣走這裏的,他已經能夠想象出要是讓周緣看到了這一條路會跳著腳紅著臉指責他“坑爹”的可愛模樣了。可是現在周緣看不到這條小路,也沒有和他發小脾氣的機會了。
從今以後……
他一定會把他的丫頭看得牢牢地,再也不讓她受半點的傷害。
楊濤收緊了自己的胳膊,將她背的更穩了一些。
朦朦朧朧,恍恍惚惚。
周緣覺得自己可能是經曆了高山和大海,走過了無數的道路,等到她覺得自己累了,也就醒過來了。
周圍都是一片白色的擺設,白色的床,白色的枕頭,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天花板和牆,還有白色的……哦不,那個黑黢黢的有點狼狽的男人不是白色的。
她看著楊濤那張俊臉上有一道髒乎乎的印子把他那張俊臉都弄成了刀疤臉,於是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來。可是接下來的那一秒,她就又感覺到了自己腿上的疼,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楊濤被她的舉動驚醒,下意識的朝著病床上的那個人看了過去。見到周緣已經睜開了眼睛,楊濤有些驚喜的問道:“醒了?感覺怎麼樣?”
周緣的眼睛從楊濤的臉上移到了天花板上,想了想,還是用最原始的簡單粗暴的詞彙說道:“我覺得自己好像被車撞了一遭……”
“行,我現在是徹底放心了,你都知道開玩笑了,證明已經沒事了。”楊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輕輕的抓住了周緣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邊啄吻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媽媽交代了,那麼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女兒跟著我出去,卻弄成了這個樣子回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棉簽沾了一點水在她的唇上,讓她先適當的喝一點水,免得讓她難受。周緣喝了水,朝著楊濤無力的笑了笑,緩緩說道:“你看,我帶了一隻靴子回去給我媽簽字,她一定會笑死的。”
“你呀。”楊濤摩挲著她的手,嘴角掛上一絲無奈又心疼的笑意:“你有的時候很脆弱,脆弱的讓我都不敢把你捧在手心裏,生怕會把你給摔了碰了讓我後悔。但是有的時候你卻很堅強,堅強到好像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就可以頑強的站起來,自愈能力很強,讓人想要伸出手攙你一把都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