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緣像是被火燒到了一樣,下意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在那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了楊濤眼睛裏有一絲受傷的神色,她知道對方也許會為她的舉動而感到心寒。
“我……對不起……我……”
周緣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才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作出落荒而逃的舉動,她本來是沒有理由逃走的。
可是結婚……
她真的很怕,發自內心的害怕。這種恐懼像是來自於靈魂深處,讓她細細品味就會覺得渾身寒冷。
如果兩個人彼此相愛,那就談一場轟轟烈烈至死不渝的愛情好了,何必要結婚呢?
一旦兩個相愛的人麵臨著結婚的問題,肯定就要照顧到方方麵麵的問題,比如家人,比如身份背景,比如那些來自於婚姻圍城之外的種種誘惑。
這一切並不是她空穴來風的臆想,而是那麼多年來她所經曆一切告訴她的真理。
那個曾經讓她覺得無比驕傲的父親其實是個騙子,騙了她媽媽的感情,也騙走了她的崇拜和信仰,等到真相被人揭穿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鮮血淋漓,滑稽不堪。那個曾經讓自己以為自己得到救贖的戀人,也在苦苦相戀那麼多年之後,毅然決然的拋下自己追求他的榮華富貴去了。至於她為了他們兩個人結婚而做的一切準備,最後看起來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一樣,隻有她一個人在乎,甚至還被對方當做攻擊自己的武器,順手拿起來就可以傷透人心。
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了那麼一個期而不舍得楊濤堅定不移的賴在了自己的身邊,也許她根本不可能那麼快就從之前的背叛裏走出來,更不可能那麼輕而易舉的收獲另一份愛情,輕易的相信另一個人可能會給她幸福。
對……就是這樣的一種“輕而易舉”,讓她覺得萬分留戀,但又那麼的不安。因為她的幸福來得太過於容易,太不真實。
現在,這個給了她無盡寵愛的男人也說了“結婚”兩個字,不知怎麼的,竟然讓她覺得害怕。
她怕什麼?
周緣知道,自己害怕“結婚”這兩個字就像是魔咒一樣緊緊的捆綁著她,如果她再一次滿心期待的準備著人生中的這一次婚事,也許悲劇就會再一次悄然來臨。
這是她怎麼也無法接受,也無力接受的。
車子裏的氣氛變得沉默下去,沉默的讓周緣快要哭出來了。
她感覺自己把好好地一天給搞砸了,像個蠢貨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楊濤突然間笑了起來,說道:“哎,都怪我,忘了帶著鑽戒來求婚。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一定準備好紅酒和小提琴,還要把鑽戒準備好。對,還要給你一個浪漫的驚喜,不能那麼傻乎乎貿貿然的跟你開口提這件事,你看我笨的。”
他這麼一說,好像就是把她下意識做出來的抗拒反應歸結為他自己的錯誤。
她看著楊濤,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感覺到他難言的體貼。
這一份體貼讓她感動不已:“楊濤……”
他輕輕地用自己的手指抵住了周緣的嘴巴,不讓她繼續把話說下去了。
說的再多,說不定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還要再尷尬下去,這樣實際上沒什麼意思,也不利於兩個人的感情培養。
結婚嗎,誰有一次性就求婚成功的?那女孩子該有多沒個性啊?楊律師想的特別開。
周緣家裏的那點事兒他也知道一些,周緣和王釗兩個人之間的那點事兒,他差不多也都清清楚楚的,老實說,楊濤不是對那兩個人沒意見,隻不過沒有周緣爸爸的背叛,她就不可能有現在這樣讓他欣賞讓他疼惜的個性,如果沒有王釗的背叛在先,他哪兒有機會認識周緣甚至和她在一起?
所以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有好也有壞,單看自己是怎麼想的了。
比如周緣“談婚色變”這事兒,他很無奈,但還有那麼點阿Q精神——周緣的恐婚,恐怕恐的是所有人,至少他已經跑過了好多的競爭者,到最後的勝利隻差幾個台階了。這麼一想,這事兒就通順了。
楊濤打開了車載的音響,裏麵放著一首極為動聽的音樂。
“窗外雨都停了,屋裏燈還黑著,數著你的冷漠,把玩著寂寞,電話還沒撥已經口渴,為你熬的夜都冷了,數的羊都跑了,一個兩個,嘲笑我,笑我耳朵失靈的,笑我放你走了走了走了,走了……路人穿街過河,好景隻有片刻,森林都會凋落,風吹走雲朵。你留給我的迷離撲朔,歲月風幹我的執著,我還是把回憶緊握,太多都散落,散落太多好難過,難過時你走了走了走了,走了……過了很久終於我願抬頭看,你就在對岸走得好慢,任由我獨自在假寐與現實之間兩難,過了很久終於我願抬頭看,你就在對岸等我勇敢,你還是我的我的我的,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