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看了袁夢亞一眼,抬起頭的時候,他才發現周緣和袁夢亞低聲說了幾句話,袁夢亞點點頭,多給楊濤盛了幾塊山藥。
他不動聲色的接過了碗,手上的瓷碗有些燙,但卻足夠的溫暖。雖然在這個季節裏,燙手的東西實際上容易讓人的心情變得有些燥熱難安。
明明是一碗容易讓人冒汗的熱湯,可卻讓楊濤莫名覺得舒服。
袁夢亞看了自家女兒一眼,笑著說道:“我們家緣緣從小就不喜歡削山藥皮,這次也不知道是懂事兒了還是轉了性了,竟然主動要給我幫忙,還突然想起來這是補中益氣的好東西了。”
他聽著袁夢亞的話,看著周緣的眼神裏都透出了幾分差異。
好像有什麼東西早就在他心裏生了根,等到一個偶然的機會,他才發現那東西在他的心裏也發出了芽,瘋了一般的生長著。
楊濤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有人等他回家,為他洗手作羹湯,小心翼翼的照顧他的身體是什麼時候了。那好像是幾年前還能感受到的溫暖,可是卻仿佛是上輩子帶來的殘存記憶,那麼模糊,毫不真切。
麵前的這一碗湯,與其說是一碗和他口味的美味食物,不如說是填補心靈空缺的精神食糧。
那碗排骨湯很香,清亮亮的湯汁裏麵盛了兩塊肉嘟嘟的排骨和一些被切成菱形塊的山藥。一口湯汁入口,絲毫沒有油膩的感覺,隻有一種他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香味兒,一下子就讓他疲憊的身體感覺放鬆。那些疲累像是慢慢融化的冰,滴滴答答的化成了水,慢慢地身體也不會僵硬了,人也不會覺得冷了。
以前他的那些死黨總會嘲笑他,說他的是萬年光棍,注定孤獨一生。當時他還不以為意,覺得光棍也沒什麼不好的,自己一個人倒是自由呢。
後來他認識了周緣,慢慢地走進了她的心裏,漸漸的讓她卸下了心房,被她對待旁人自然而然的暖心舉動所吸引,被她對待愛人的一心一意所動容,這才覺得自己如果早一點認識周緣,也許早就不稀罕什麼狗屁的自由了。
他想和周緣在一塊。
平平淡淡,波瀾不驚的走過一生就好。
外麵的花花世界雖然繽紛無比,可拋下了也沒什麼好留戀的,隻要這個人還在就好。
楊濤喝著排骨湯,吃著素炒的小青菜,哪怕這一頓是素菜多了點,也讓他吃得格外的滿足。
晚餐過後,楊濤和周緣兩個人去刷碗收拾廚房,袁夢亞就重新給茶壺上添了開水,等著女兒和她的男朋友一塊過來喝茶聊天。
楊濤擦幹淨了雙手,跟著周緣一塊走了出來,直接開口說道:“伯母,我和周緣兩個人請客吃飯不打算去田園居那邊,我另外找了個海鮮大酒樓,定了一個豪華包間。”
袁夢亞細細的琢磨了一會兒,這才點頭說道:“嗯,應該的。”
楊濤有點沒想到袁夢亞竟然沒有意見,甚至連問都不問一句,索性也別讓袁夢亞自己猜了,直接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伯母,我聽周緣說他們家的人都比較注重體麵,把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
袁夢亞聽了這話,忍不住輕嗬一聲,如同嘲諷一般的說道:“周緣肯定不是那麼跟你說的吧?”
楊濤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好吧……周緣本來的意思是說,老周家的人都挺虛榮的。所以去什麼雅致的地方都不合適,就去那種一看就會大把往外撒錢的地方就對了。我想著田園居那地方雖然也是需要大把往外麵撒錢的,可說到底不了解常青市情況的人去了,反而覺得那地方是窮酸文人才會紮堆兒的地方,不如高檔海鮮大酒樓看著氣派。”
周緣讚了一句:“對,給他們上一個什麼海鮮盛宴,什麼澳洲龍蝦,什麼帝王蟹……看到那麼多好東西,那群人一準都老實了。”
袁夢亞聽到女兒說出那麼不著調的一句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這破孩子,到底像誰?這嘴毒的啊……別說還真是讓她覺得挺解氣挺過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