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緣心頭的那股火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可她還是忍不住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生氣，氣到恨不得掐死楊濤。
想來想去，她差不多也就知道問題的答案了。
因為在乎。
如果不在乎的話，楊濤是不是足夠的愛惜自己的身體，是不是那麼聽話好好地休息，這些問題就都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了。如果不是因為在乎的話，她肯定不會那麼生氣，好像自己的“權威和領地”被人侵犯了一樣。
周緣緊鎖的眉頭慢慢地舒展開，麵色也好看了不少。
翟海清原本就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現在看到了周緣的這個反應，差不多知道這個女人心裏的氣應該消了不少了。
“小海，你們現在辦的這個案子很難嗎？”周緣偏過頭去看著小海，問道。
“難。”翟海清回答的斬釘截鐵的：“我們所很少接刑事類的案子，不是不能辦，而是性價比不高，隻有那些想要做出點名堂來的律師才會特別賣力的做刑案，我們老大這樣水準的律師其實是不用幹那麼吃力不討好的事兒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很重視這個案子。”
周緣不明白：“為什麼？”
翟海清看了她一眼，說道：“老大要做的事兒，我們從來都不問為什麼，他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周緣點了點頭，認可了翟海清的說法。
老板要做的事兒，沒什麼為什麼，幹就是了，幹的好了哪怕沒有什麼好處，但也不會有什麼壞處。但是如果對待老板重視的工作不夠盡心盡力的話，那就差不多是要被炒魷魚了。
“那案子難就難在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嫌疑人，警方那邊也沒什麼突破性的進展。老大托了不少門路和關係去查，可是到現在連個不在場證明都拿不到，可把人愁死了。”翟海清開著車，嘴裏絮絮叨叨的和周緣說著自己知道的一切：“那小夥子我見過一次，不過他給我的感覺不怎麼樣。”
“你覺得他是罪有應得？所以才會被抓起來？”周緣用自己看了那麼多年電視劇的經驗來說話，其實有好些事兒都不怎麼懂。
“也不能那麼說吧，我就是覺得那個小夥子身上戾氣太重，哪怕這個案子真的不是他做的，說不定以後等他出來了還是會惹事兒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我雖然入行時間沒幾年吧，不過跟在我們老大身邊那麼久了，看人的眼光多少還是有點的。我看人也還算是八九不離十吧，所以我覺得那小夥子不怎麼樣。不過這個小夥子好像和我們老大特別投緣，又或者說他好像是之信任我們老大吧？反正我們去做詢問筆錄的時候他經常一句話都不說，但是我們老大過去的時候他就會喋喋不休說個沒完沒了的。”
周緣微微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她不懂為什麼楊濤會為這樣一個奇怪的小夥子那麼走心的辦事兒，更不明白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到底是因何而來。
有的時候她覺得楊濤很奇怪，他總是會堅信自己的第一直覺，並且一言一行都會按照這個言行的標準去處理。他相信那個小夥子是無罪的，所以他就用盡一切方法去查證據，去組織材料，哪怕把自己都要逼的油盡燈枯了，還是會努力工作無怨無悔。
這就好像是他不知道那兒來的自信，隻是覺得“他們兩個人合適”，就一股腦的追了過來，不計回報的說著“你做我的楊太太”，實際上最開始的那個時候，他甚至連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吧？
這麼一想，楊濤真的就如同翟海清說的那樣，他的行為舉止是一個很刻板的套路。因為忠於自己的想法，因而所作所為所想所思都是從維護自己想法的角度去處理的，看起來有點執拗，有點單純。
周緣想到了這些，原本緊緊繃著的唇角慢慢地放鬆了下來，不自覺地露出了一丁點微笑的弧度。
翟海清看著自家師娘突然不生氣，反而玩味的笑了，一時間有點不明白她的思路進程是怎麼樣的了。
哎呦，怪不得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師娘可是真的不好猜。
翟海清開著車，突然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他是不是傻？自家師娘的想法哪兒用得著他去猜啊？又不是活膩歪了。
做小弟的安心搬磚就好了，太過複雜的事兒就甭想了，費腦子是容易短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