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身影此刻與眼前的這個女人重疊了起來,分不清哪個才是現實。
今天的周緣很美,比他過去那麼多年看到的周緣都要美。沒了襯衣牛仔褲的粗糙打扮,沒了油膩膩的皮膚和素麵朝天的邋遢,她竟然是個那麼精致好看的女人。
是了,王釗一直知道周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但他從來不知道她能夠漂亮到這個程度。好像離開了他這個人,這個女人變得更加完美更加有吸引力了……哦不,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王釗艱難的張了張嘴,但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他看到了周緣在那一瞬間皺了皺眉頭,似乎對見到他是走了什麼黴運似的,這讓他覺得心裏很是難受。但是他和周緣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他們兩個人沒必要再見麵,見了麵也不要打招呼,就當彼此是陌生人最好。可是明明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可是王釗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了。他現在很想和周緣說說話,哪怕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了,王釗還是能隱約想起來周緣似乎是很會說話的,她從來不會將鼓勵的話說的多麼動聽,可總會給人更多的希望。
但是一如王釗想象的那樣,周緣沒有和他說話,甚至沒有和他繼續在同樣的環境裏多呆一秒的打算。
周緣轉身想走,王釗卻突然開口說道:“連見麵打個招呼的交情都沒有了嗎?”
她有些差異的回過頭看了王釗一眼,完全沒有想到王釗會和她主動開口講話,她以為對方看見她的時候和她的感覺應該是一樣的——冤家路窄,繞開便是。
她不是個善忘的人,壓根不可能忘了王釗和顏豔豔幾乎將自己逼得走投無路的絕望,不會忘了顏豔豔在自己麵前陳述她和王釗苟且情事的惡心,更不會忘了那個男人暴躁的扯下自己的領帶,說著“不愛”、“請滾”的字眼。
那麼多的事兒,可能誰也不會忘吧?
周緣微微的勾起了嘴角,對王釗說了很簡單的一句話:“剛才我什麼都看到,也沒聽到,我沒有興趣對別人落井下石,你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王釗開口,嗓子嘶啞難聽,可能是因為酒桌上被灌的酒,也有可能是因為剛才嗆進喉嚨裏的那一口煙。
周緣抱著胳膊看著他,沒有主動開口,似乎在等他說話。
王釗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周緣之間竟然從無話不談,變成了現在的相顧無言。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好像自己的心口被人捅了一刀,灌進去了許許多多的冰水。
王釗用盡自己渾身的力氣去調節自己的心情,可是卻也隻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那麼一丁點的鎮定:“來這邊吃飯嗎?和……和男朋友一起?”
周緣不習慣和王釗用這樣近乎平心靜氣的語氣交談,這讓她覺得有些荒謬。這就好像一個人當麵給了她一個巴掌,然後問她今天天氣好不好一樣,十分的諷刺。她看了王釗一眼,說道:“嗯,訂婚宴,家裏人還等著我,失陪了。”
訂婚宴……
王釗聽到了這三個字,感覺自己的腳步都踉蹌了一下。
那個女人離開的背影如此決絕,一步一步,像是在自己的世界裏慢慢的離開,變成一個與自己再無瓜葛的人,無論今生還是來世。
他不知道那種整個人瞬間空虛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隻知道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好像徹底失去了什麼可能早就已經不屬於他的東西,曾經可以不去想不去問,但是他現在發現了自己還是在乎的。
不,他不在乎周緣,一點都不!他愛的人是顏豔豔,是他的豔豔!
一種他絲毫不敢細想的驚恐席上心頭。
王釗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瘋狂的咳了起來,那聲音像是一個虛弱的病人,仿佛下一秒就會離開了這個人世。
周緣已經走的遠了,他突然聽到了這一陣像是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聲,忍不住腳下微微一頓,可是他現在明白自己和王釗兩個人已經完全不可以有任何的交集,因為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所有的愛恨情仇,她不恨王釗,她對這個人無感。
她走回包間的時候,裏麵的人絲毫沒有發現周緣去而複返,大家的熱鬧好像也僅僅是對於自己最熟悉的那些人而言的。
她坐下了之後,楊濤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然後看著她笑了笑,周緣似乎完全沒有被剛剛見到王釗的事情影響到。這對她來說有些稀奇……
“怎麼去了那麼久?”
“去露台上吹吹風,然後清醒了一些。”
楊濤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現在你冷靜了?”
周緣的眼睛在身邊的人身上掃了一圈,突然笑著說道:“是呀,冷靜多了,現在看見這些牛鬼蛇神我都不會覺得心裏煩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