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蔡太師班師媚賊 楊義士旅店除奸(1 / 3)

卻說宋江大怒了要斬梁世傑夫婦。吳用忙勸住道:"哥哥容稟:王定六、鬱保四已死。韓滔兄弟尚在他處,今殺了他女婿、女兒,蔡京絕望,必將韓滔傷害向不如留他兩條命,誘他放回韓滔。再作商議。且差人去責問蔡京為何背盟人他若不明道理,再斬二人不遲二"宋江便將梁世傑夫婦叫到麵前喝罵個嚇得夫妻二人伏在地上抖做一堆,吳用道:"你二人快寫信去,問蔡京為何背盟!"梁世傑道:"奴、奴才就寫,"夫妻二人就在階前鋪紙磨墨上肐搭搭的寫完,呈上與宋江看了。宋江又指二人罵道:"看你丈人老兒此番對答何如口倘不在理,便立宰你兩顆驢頭祭我的大將!"喝叫:"牽去,著楊、索二位頭領處管押一"又發一角移文,並梁世傑夫妻的手書,差人齎去蔡京。

還未送到,早接到蔡京的差官送來韓滔一並王、鬱兩顆首級。宋江喚入,差官伏地請罪,呈上書信,宋江怒忿忿地拆信看了。雙眉豎起,大罵道:"蔡京奸賊口安敢欺我!我倒有心放還他女婿、女兒了他反奪我城池,傷我大將,怎說得過?"差官磕頭不止道:"請大王息怒下容稟:太師實不敢背盟上實因路隔遙遠,軍令招呼不及,以致誤傷頭領。今太師自知理屈愆重上特差小官膝行請罪,倘蒙赦回了貴人、縣君上太師情願送還嘉祥縣、南旺營,已囑咐了該處官吏,大兵到時上一鼓可下。"言未畢,宋江愈怒口道:"放你娘的狗屁!我等一百八位好漢一替天行道,義同生死,不爭被你們一起傷損我兩個,此仇豈有不報。誰稀罕你還嘉祥縣、南旺營!"便傳令:"立斬梁世傑夫妻下將兩個驢頭付他帶回。著蔡京來。刻日交兵。"差官未及開言。隻見吳用、公孫勝一齊諫道:"請哥哥息怒,此事委實不幹蔡京之罪,但他隻如此賠禮,卻不能輕恕下梁世傑夫妻且暫免其死人監禁在這裏,問蔡京如何理會,"宋江道:"既如此,且看二位軍師麵上隻蔡京須要依我三件事,便送女兒、女婿還他隻半件有違,教他休想!"差官道:"莫說三件。三十件都依了。"宋江道:"一件,還我嘉祥、南旺自不必說;一件。仍要十萬金珠作王定六、鬱保四祭奠之禮;一件隻三個月內就要雲天彪、楊騰蛟二人的首級照麵,這三件趁早去說,等你回話向"差官諾諾連聲,奔回去見蔡京。

沒多日,差官轉來說:"三件事太師都依了,隻是雲天彪是種師道得意之人口種師道在官家前最有臉麵。雲天彪得他庇護,根基深厚,搖撼不得,隻可覷機會下手了亦不過弄他落職。若取他首級,太師怕不肯,實恐力不能及,至於楊騰蛟首級,必當獻上,"宋江道:"既這般說,也罷。隻是你太師反覆不常隻今把梁太守夫妻權居在我處二我佛眼看他。教你太師放心。等他三件事完畢,再還他不遲兒"那差官那敢再說,隻得領了言語下回覆蔡京去了。

卻說蔡京因梁山泊變卦口深恨雲天彪入骨。及差官回營,聽了宋江這番言語,又見女兒、女婿仍討不到手了一發懊恨,與心腹謀士商議道:"雲天彪那廝隻仗著老種的勢,枉是動搖他不得。楊騰蛟卻好收拾,我想不如取他這裏來殺了他,將首級把與宋江,換我女兒。件件依他到底,看他還有何說。"那謀士道:"弄他這裏來二若尋事殺他,恐多延時日,且又費事;若暗地害他上又恐耳目眾多。大師不如差心腹勇士去取他,伴他同來,隻就路上如此行事,豈不機密?"蔡京大喜道:"此計甚妙,"便喚那心腹勇士劉世讓。吩咐道:"與你令箭一枝、劄諭一封到嘉祥縣口問雲天彪討取義民楊騰蛟來大營聽用上到半路上,須如此結果他性命,首級不必將來,便同此書信,送至梁山上宋江處,回京來繳令一自有重賞。切切不可泄漏,首級休教腐爛,不得有誤。也不必帶伴當,恐走風聲向"劉世讓道:"聞知楊騰蛟那廝武藝也了得,小人獨自一個,恐降他不落了且不能禁他不帶伴當來,小人意見,有一個兄弟叫做劉二人也有些武藝,做事靈便,不如教他扮做伴當同了小人去。也好做個幫手。"蔡京道:"可行則行。須要小心。"便將劉二叫來看了二即便準行。劉世讓弟兄兩個當時收拾起,領了令箭公文,投奔嘉祥縣來,蔡京班師回朝,不日到了東京,麵聖謝恩,同童貫朋比為奸。官家竟被他們瞞過,隻道真有瘟疫隻不日,河北製置使奏到梁世傑中途失陷的本章,天子怒道:"這廝敢如此無狀,且待將士休息,朕當親統六師,剿滅此賊。"原來天子不知蔡京、梁世傑是翁婿,況且河北製置使的奏章故意遲延日期一天子如何想得到。朝中有曉得的,都畏蔡京的勢,無人敢言了蔡京竟把收複嘉祥縣、南旺營一斬王定六、鬱保四的功勞,盡行冒了去;隻將擒韓滔的功歸於雲天彪等一僅奏請加了一級。官兵將弁,毫無獎勵。按下慢表。

且說雲天彪在嘉祥等候新任文武官弁到來,即將兵符印信、錢糧倉庫、城池地方都交代了,對楊騰蛟道:"足下忘生舍死,建此奇功,蔡京竟置之不問向且連軍士兒郎們的犒賞,半點俱無,人人怨嗟。我也恐青雲山、猿臂寨兩處的盜賊兒乘我不在景陽鎮竊發滋事。須得早回。這裏嘉祥縣、南旺營兩處。是梁山泊必爭之地。我看那兩個官員都是蔡京之黨,那廝們害百姓有餘,禦強盜不足向你若仍歸南旺營,日後必受人謀害下南旺營的百姓也甚可憐隻我已曉諭他們都遷移了幾省得遭梁山蹂躪。隻恐有根生土養的了一時遷移不得。足下隻有一個人兒如不見棄,何不同下官到景陽鎮去人日後圖個出身。下官得足下相助,多少幸甚。"楊騰蛟聽罷,再拜流涕道:"小人蒙恩相抬舉,願終身執鞭隨鐙。隻是小人昨夜得了一個怪夢隻夢見一個黑麵虯髯的大將,手持青龍偃月刀,好像關王駕前的周將軍模樣兒對小人說道:'你有大難到上切戒不可飲酒,不可帶伴當個放心前去,臨時我來救你,'說罷驚醒,滿屋異香幾卻不知何故。"雲天彪想了想。也解不出。

正說話間下忽報蔡太師有令箭差官到,天彪接入,拆看了公文,知是要楊騰蛟"趕京授職人毋得觀望"等語。雲天彪也一時不道是計下甚是歡喜,便繕了申覆文書,叫楊騰蛟收拾起,同了劉世讓起身。天彪吩咐楊騰蛟道:"足下一路保重人我想你所說之夢,莫非應在此行個你就不可帶伴當,從此戒了酒,隻是你有功無罪,又且與蔡京無仇上不成他來害你?但是此輩心胸亦不可測人你到了東京,見風色不好,即便退步,到我處來。"騰蛟頓首拜謝道:"恩相放心口便是蔡京肯用小人,小人亦不願在他那裏,今日隻是令不可違。小人到京隻不論有無一官半職,誓必辭了人仍來投托麾下,便肝膽塗地,也不推卻。"天彪大悅二又取三百兩銀子送與騰蛟作盤費幾又贈良馬一匹、寶刀一口,騰蛟都收了,拜辭了天彪,當時提了那柄金蘸開山斧。挎了那口寶刀,同劉世讓都上了頭口幾起身往東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