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日大胡子他們吃過她做的飯菜之後,她便成了這條船上的“大紅人”,大夥總是用崇拜的眼光望著她,對她做的食物總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她的地位也一下子由醜姑娘上升到了船上的一等廚娘。不知是她做的食物改變了他們,還是他們漸漸地習慣了她的臉。他們在麵對她的臉時顯然已經由最初的驚懼、厭惡過渡到了麻木的程度,使得他們對她在言語上也變得客氣起來。畢竟民以食為天,何況是在美食的麵前。
敲了敲門,她推開這個位於船尾最後一個房間的門,端著香氣四溢的飯菜輕輕地走了進去。
“公子,該吃飯了。”她放下最後一道菜後,對站在窗邊的年輕的紫衣男子輕輕地說。
“你是誰?是誰讓你進來的?”一串冷冷地聲音從紫衣男子的嘴裏傳了出來。
“公子,是林先生讓無鹽從今天起貼身侍候您的。”大胡子這人也真夠怪的,明明是一粗人,卻讓船上的人都叫他先生。她也沒多想,與大夥一起就這麼著稱呼著他。
“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你不能隨便出入這裏。更加不能讓其他人進入,聽明白了?”紫衣男子冰冷的、命令式的口吻讓人不由自主地服從。
“是的,公子,無鹽記住了。”她心裏不由得一聲歎息,看來眼前的這位還真是個不大好侍候的主。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紫衣男子背對著她,纖瘦的身影看上去有些落寞,給人的感覺就好似天上的雄鷹被折了翅膀一般的毫無生氣。
“酉時。”她恭順的回答。“公子,請先用飯吧。”
他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轉過身,一張俊美無雙的臉就這樣映入她的眼簾,從窗外灑進來的早晨的陽光,寂寞地落在他的身後,耀眼得讓她的眼睛開始刺痛。他沒有走向放好了飯菜的圓桌,而是一步一步地、小心異異地走到了離他最近的琴案邊,坐下,抬手,便開始撫琴一曲。弦聲錚錚,無比悅耳,似夢似幻,讓人沉醉其中而不自知。隻是琴聲中充滿了無限的悲傷與離愁。在她愰神的瞬間,弦音嘎然而止。他抬起頭,望著她,不,應該是望著她站的地方,靜靜地不發一語,仿佛周圍隻剩下了他一人,孤獨而絕望。這時她注意到他的眼神裏沒有常人應有的焦距,一片茫然現於他的眼底。她衝他的臉晃了晃手,他仍就保持安靜地坐著。原來他什麼也看不見!正確的來說他的一個失明的人!這樣的他看上去是那麼的無助,這使得她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麵前想幫助他,想幫他驅趕孤寂和絕望。
“你做什麼!別碰我!出去!”她才剛扶起他的手,就被他大力地甩開,一把甩坐在地上。
“公子,無鹽並過惡意,隻是想扶您到桌邊吃飯而已。”
她忍著疼吃力地扶著圓凳從地上爬了起來。一些零散的記憶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速度快得讓人抓不住。她不禁歎了一口氣,也許正是他經曆了一些不尋常的事,一些平常人未曾有過的傷痛,這使得原本應該開朗陽光的他,現在剩下的隻有深深地哀傷與徹底的絕望了。見他如此模樣,她不禁脫口而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當聽完她念出的這首詩後,他剛剛起身摸索著向前行走的身形仿佛被雷擊中似的一震,整個人當場便呆立在那,口中還不停地反複說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