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我這樣，還不如死了？葉臻後退一步，竟是站不穩了。她想開口說什麼，眼淚已經落下來，止都止不住。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她呢喃著，溫宸別過了頭，沒有去看也沒有上前去扶，一步一步的往樓梯上走。
走到三分之一的時候他眼睛一陣疼痛，不小心就踩了個空，摔在樓梯上。
葉臻聽到動靜，連忙跑上去扶，卻被這孩子冷冷推開，自己重新站起來往上走了。
第三年，無休止的爭吵終於停歇，溫宸滿十四歲這年，最後還是被送走了。
除夕夜裏，燈火通明的，爭吵的起因是溫宸摔碎了飯碗。
“傑瑞，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們不欠你的。”溫恒沉默一會兒仍是沒有忍住。“今天是除夕夜，不要鬧的大家都不高興。”
溫宸起身，半個字也沒有說，椅子和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他麵無表情的，整個人瘦到隻剩皮包骨頭了。
“站住！”溫恒看他這樣氣就不打不處來，“臭小子，你什麼態度！”
葉臻拉了拉他的衣角，搖了搖頭。
溫宸走路的步子停下，折回來一腳踹翻了整張桌子，飯菜碗筷劈裏啪啦的砸了一地。
整個屋子都安靜了，歐洛絲坐在椅子上小臉發白的，顯然是被嚇到。
“現在你滿意了？”做完這一切，他冷笑的看著他父親，相同的眉眼對上，毫不退讓。
溫恒一瞬間整個人都火了，“滾！你給我滾！”
握住他衣角的那隻手鬆開了，葉臻似失去了所有力氣，這一句話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當天晚上，葉臻就在房間裏預備送他走，三個大箱子裝的滿滿的，她的眼眶熬得通紅。
歐洛絲抱著維尼熊坐在他懷裏，仍舊是那副乖巧的模樣，隻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哥哥，你要去哪裏？”
溫宸抱著她的小身子，聲音都沙啞了，“去山上，寺廟裏。”
“去那裏做什麼？”
“不知道。”
“那為什麼要去？”
孩子的語言天真稚嫩的，溫宸沒有回答，隻是親吻她額頭，“歐洛絲，不要忘記我。”
“嗯……”她抱著哥哥的脖子，不知怎麼覺得好難過，“哥哥，你要記得回家的路。”
她把自己新得的小電話塞給他，“如果不記得了，就按這個鍵，我會去接你的。”
“謝謝你妹妹……”他露出了笑容，葉臻在旁邊看的一陣酸澀，有多久他沒有笑過了。
他離開的那個晚上下雪了，葉臻牽著歐洛絲在門口送他，一大一小的，神色很是相似。
他離去時又折回來一把抱住母親，“Mom，我很抱歉。”我很抱歉，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我很抱歉，總是亂砸東西，惹你生氣。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因為我不是一個好孩子。
葉臻親吻他臉頰，眼角的細紋分外明顯，她眼裏的淚水落在肩膀上燙的人心一顫，“你永遠是我的兒子。”
溫宸的聲音越發啞了，他抬頭看到二樓燈光下那抹高大的影子，“還有Dad，對不起，我讓他失望了。”
他蹲下身子看小不點妹妹，“歐洛絲，我會想你的。”
“哥哥……”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臉頰貼著臉頰，“我也會想你的，好想好想你……”
站在二樓的男人，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般冒著風雪離家的。
那時他早已長成不懼風雪，可是他的兒子，今年隻有十四歲。
十四歲，遠離紅塵萬裏地，去那千年清修古刹中。
這道坎若是熬不下去，就真的隻能折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