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天空連接著黃色的地麵,曝曬的烈日,燥人的風,蒼蒼茫茫的遠方翻滾如浪的漫天黃沙,這就是沙漠的景色。
高高低低起伏的沙丘,緩緩晃動著的兩撮黑點像螞蟻般在黃風中慢慢移動。
一個男人披著黑衫,半裸著一隻手臂,滿身破落的舊衣,腰間纏著一把彎刀,牽著一匹駱駝緩慢地行走。後麵,一個女人坐在駝峰上。沉默的天空,沉默的風,沙漠中留下兩道長長的腳印,風過後又被掩蓋。
一個月前,他救了這個女人。在黃風卷起的時候,她差點被泥沙掩埋,幸虧他看到了那一雙伸在黃沙上麵掙紮的手,就救起了她。她什麼都不說,連句謝謝都沒有,可是,從那以後,她就一直跟著他。他趕過她,她就在後麵遠遠地跟著,他想過,她是害怕葬身沙漠,所以他沒有再趕她任她跟著。沙塵覆上她明麗的容顏,沙土沾上她光豔的衣衫,她始終沉默著,跟著他走過這茫茫的黃沙。他可憐她,給她他的幹糧,他的飲水,幫她躲過風暴,一路上,她沉默不語地幫他縫補衣服。
休息時,他坐在駱駝旁邊默默地吃幹糧,瞥眼看她走向不遠處的沙丘背麵。他知道,她回來時會依舊幹淨整潔絕不像他這樣髒亂,她仿佛從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來的。無論這沙漠的黃沙多麼慘烈,這日頭多麼地炎熱,她的衣服雖然不再幹淨但始終整齊。過了不久,她慢慢地低著頭走過來,他抬頭看她,她的衣服沒有整理,頭發還有很多灰塵被風吹的很亂。她抬頭看看他,仍舊不說話,拿起水壺,又看看他轉過身卻沒有起步。他站起來,她才往前走。他跟著她,一直走到山丘的背陰處,他終於明白她帶他到這裏的原因。
山丘的背陰處,一蓬幹草分外顯眼。它將要枯死,幹枯的已經沒有一片枝葉,全縮在一起,枝枝愣愣地忍受著刮過的風。對於這一路走過遍地黃沙的她,這是唯一見到還算植物的植物,難怪她如此緊張。
她舉著手中的水壺望著他,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想告訴她,即使這一次她給它澆了水,它還是要死的,它所需要的並不隻是這一滴水,它需要的是一片綠洲。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默默地轉過身去算是默認。她蹲下身小心地順著枯草的根倒下幾滴水,看著水浸進沙裏轉眼就不見了。然後,她跟著他走回到駱駝身邊,他走在前麵,沒有回頭說“這是沙漠玫瑰。”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她沒有回答,但是他知道她聽到了。
走了幾天幾夜。
終於走到綠洲,他放下她,留下幹糧,她卻仍跟著他。
“你一直往前走就會看見人家就可以回家。”他說。
她低著頭“我想跟著你。”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就這樣,她一直跟著他,他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她為什麼不能回家,她不說,他也就不問。
沙漠中,一頭駱駝,兩個人,深深一道漫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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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房間,安靜的沒有聲息。
紗簾不掩,波光不撒。
銅鏡中映出模糊的影子,清麗的容顏反射著鏡子的光芒,仿佛蚌殼中的珍珠初見光明的璀璨,但無人欣賞。看著鏡中的美麗,沒有一絲猶豫。一手挽發,一手纏繩,柔順的長發被果斷熟練地挽成髻,沒有一絲垂下。纖細修長的手指拿過蒙巾,即將蒙上,望過鏡中的素顏,終於還是黑暗遮蓋璀璨。
那一刻間的遲疑,不忍還是不願,沒有人知道。
拿過桌上的劍,起身走出。開門,撞上一雙清澈的眸子。
雷鳴:雪兒。
林霜雪站立著等待他說下去。
雷鳴又叫了一聲:雪兒!
林霜雪:堡主找我。說完就離開了。
雷鳴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那個魂牽夢繞的倩影,舍不得移開眼睛。林霜雪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叫幾聲她的名字,而讓她開口和他說幾句話已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可是,為什麼她能如此平淡,甚至如此冷漠?他從來沒有聽到他的名字於她的口中說出,一次也沒有。
待她的身影消失,他才收回了眼睛。
“愛上這樣的一個女人注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身後有人攀上他的肩膀柔聲細語地說道。
他扭過頭,一個藍衣女人站在他身後,似已站了很久,看到了剛才的所有。她的肌膚像雪一樣白皙,柔嫩的仿佛剝開的荔枝,她像蛇一樣纏在他身上,暖香的氣息吹拂在他的耳邊。
“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雷鳴推開她轉身準備離開。
“世界上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女人,既然她不要你,你又何必執著於她一個人。”她抓的更緊了,幾乎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