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個故事。說聖誕節前一天的傍晚，一家珠寶店臨要關門時，來了一位客人。這位客人看上去很潦倒，不像有錢的樣子。當他沿櫃台慢慢瀏覽的時候，售貨小姐沒有鄙視他，而是耐心陪著向他介紹。後來客人要求看一串最珍貴的珠寶，小姐忙熱情地拿出來給他。客人接過後仔細把玩，有些愛不釋手，卻終於沒買，又把珠寶交還，然後往外走去。小姐很快發現這串珠寶上少了一顆最珍貴的珠子，再看那位客人，右手握著，腳步有點慌亂，已經快要出門。小姐心裏明白了。此時保安就站在門口，但她張張嘴卻沒有喊叫，隻是走出櫃台，快步追上去站他麵前，滿麵笑容地伸出右手，說：“先生，祝您聖誕快樂！”客人一愣，麵色有些尷尬。一旁的保安有些疑惑，問小姐：“你認識他？”小姐說：“當然。這是一位體麵的先生。”客人窘迫地抬起右手和小姐握了一下，說：“謝謝！”然後匆匆走人暮色中。小姐也轉身回店，但那顆珍貴的珠子已回到她的手中。幾十年後，還是這家老字號的珠寶店，來了一位世界聞名的富翁和慈善家，就是當年那位潦倒的客人。售貨小姐也已成了老板。富翁向她表示了感激之情，說她在不動聲色之間，保存了他的尊嚴，也讓他懂得了做人的道理。
故事很短，卻讓我回味無窮。
曾有一位讀者告訴我說，翻看你的作品，發現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壞人。我聽了很覺意外，記憶中我是寫過壞人的，大概沒有寫好，才給人這種印象。我隻好表示慚愧。可那位讀者朋友卻笑道：我是誇你呢。於是我更加慚愧。因為麵對生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寬容和善意，能否期待像那位售珠寶的小姐一樣，無意間造就一位無論錢財和精神都很富有的富翁。
好在小說是個可以做夢的地方。
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