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鍾,盛亦晗站在那裏。
一個人站在那裏。
他站在池塘邊,站在奶奶家門口的池塘邊。那一雙盯著遠方的眼睛盯得久了,就有些酸了,於是他索性就趴在了水泥製的柵欄上——換個姿勢,也是極好的。
池塘是那麼的靜,靜得隻可眼波流轉,不可攪起一圈波紋,蕩起一陣漣漪,湧起一絲水紋,泛起一層清波······
不知為何,有時候吧,盛亦晗總是會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似乎,總是有心事,還是那種不出的心事。
此刻他的確有心事,還是那種從口腔開始的,並且在口腔內以機械性消化為主的心事。
簡單點,他餓了。
再簡單點,他真的餓了。
更加簡單點,他真的真的真的餓了。
早飯到現在,怎麼也有七八個時了,拔完蘿卜回來,怎麼也有半個時了,都這個時候了,他連中飯都還沒能吃上,能不餓麼?
當然,他一餓就不想話,更加不想幹活。
當然,餓的人又不止他一個,其他幾個都在廚房呢······毫無疑問的蘇爸爸自然是“廚師”,來,添柴加火這個工作真是太適合蘇母了,蘇婠婠嘛,就負責給蘇爸爸打個下手了,奶奶就站在一邊旁觀,偶爾也搶搶蘇婠婠的“飯碗”。
蘇母突然提起,“盛去哪了?怎麼拔完蘿卜回來就沒見著他人了呢?”
此時此刻正埋著頭切蔥的蘇婠婠突然出了聲,“大門口站著呢!”
蘇母皺了皺眉,“這麼冷的擱大門口站著幹嘛呢?”
“不知道,好像在那裏呆呢!”蘇婠婠漫不經心地著。
“呆?什麼呆?快讓他進來,這麼冷的,屋裏多暖和啊!再了,大夥兒在一起聊聊不也挺好的嘛?去,快去讓他進來!”
“拔完蘿卜回來都出一身的汗了,還冷什麼冷呀,”蘇婠婠這白眼,都快翻出際了,“再了,他身強體壯的······”
補充一下蘇婠婠還沒來得及接著的一句話,“你還怕他著涼了不成?”
是這樣的,她正要,卻被蘇母一個犀利的眼神給瞬間截殺了。
“你這孩子,怎麼話的,會不會話?盛既然到我們這兒來了,就是客人,客人最大,我們作為主人,應該給予他最大的熱情!可能盛和我,還有你爸,以及你奶奶,都不上什麼話,畢竟隔了年代嘛,可你和他是一個年代的人,你們應該是很有話的,所以你就應該多陪陪他,不要讓他覺得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來,就被孤立了······”此時此刻的蘇母早已毅然決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火鉗,勢必要心無旁騖地,認認真真地,端端正正地,給蘇婠婠上一節政治課——
但蘇婠婠是再清楚不過了的,她這一旦開始了,就不會隻是“一節”這麼簡單。果然——
“你知不知道啊婠婠?我的這些話都是很有道理的,也許你現在還不明白是什麼道理,但總有一你會明白的······”蘇母正要繼續下去,不料卻被蘇爸爸稍帶些不耐煩的語氣的一句話給打斷了,“加把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