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明天(1 / 2)

待楊誌平靜下來,芳晴開始偷偷給宜敏打電話。

是有意避著他,但她懷疑他完全知道,否則不會一坐下來就說要上洗手間。這是間茶樓,臨湖而立。裝飾典雅古樸,一隻風鈴在簷下叮叮當當的作響,老板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一見楊誌即極親熱的迎上去。他們在說著什麼,然後他轉過身向這邊走來,雙眼通紅明亮,銳利如刀鋒。芳晴感覺自己劃的一聲被劈做兩半,她吱唔著把手機塞進包裏,電話沒通,宜敏終究是和所有人斷了聯係。

如果她能早一點出發去看宜敏就好了。

懊悔擔憂,讓芳晴整張臉變得紫漲。她不時偷眼覷著楊誌的神情,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拿著叉子在通心粉上攪著。

“你不想吃嗎?”他問。

芳晴下意識的躲閃著他的目光,一雙眼裏全是抱歉。

她倒真是宜敏的朋友,楊誌心中一暖,將手裏托著的薑茶一飲而盡。

夜已經深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知怎麼,她聽見這話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手機一響,芳晴象救命似的撈起來。聽得出對方是個男人,楊誌踱到走廊上去,遇見熟人,親熱起來,對方什麼葷的都能說出口,

“新人?”那人問。

換成別的女人,隻會當個笑話。但芳晴不一樣,楊誌瞥了一眼她低垂的頭頸,招得一陣嘲笑。“喲,還真護著。”

他們支起一桌麻將來打,前後不過兩分鍾,楊誌不能走不能逃,隻能對著芳晴苦笑。她看上去略有些恍惚,象是在為某個人傷神。楊誌砰的一張牌扔出去,一炮三響,滿屋子的人都笑起來。大瓶的紅酒遞到楊誌手上,他牛飲一般幹掉半瓶,贏了個滿黨彩。酒汁順著唇邊滴落,芳晴立刻遞上紙巾。“心疼了心疼了。”他們喊。芳晴臉一紅,解釋說:“這是我大哥。”

她居然不曉得現如今“大哥”是多麼曖昧的一個詞。

楊誌又是憐憫又是好笑,他算計清楚,自然一路輸到底。酒瓶空了再上,上了又空。見芳晴擔心,自有女人上前挽著她胳膊說些什麼。她看上去頗能敷衍,三五句就和人熟起來,交頭接耳十足小女人模樣。然後手機又響了,這一次她聲音比較大,“媽,我一會就回去。”擱下電話,麵對滿室的目光,她的微笑既靦腆又俏皮,“我有門禁,嗬嗬。”她象是遭遇了一件極開心的事,咯咯的笑起來,清脆明亮,似月光沁入芳草。楊誌趁勢站起來,“我送你回去。”他說。他們在眾人的哄笑聲裏出門,“能開車嗎?”芳晴問。此地離城十裏,楊誌啞然失笑,“不開車,難道走回去。”她居然把這句笑話當真,語速極快的說道:“離這兒不遠有市鎮,我們走到那裏,然後打車回去。”

荒村野地,楊誌酒意上湧,他板著臉說道:“這附近有野豬的。”

“騙人。”

他沒料到會是這樣嬌俏的回答,忍不住朗聲大笑。

有兩隻鳥呼啦呼啦飛上天空,月色明亮皎潔,在林間深處,有三三兩兩的情人出沒。

楊誌示意她坐。

她謹慎的與他拉開兩個身位的距離,雙手抱膝。

儼然是回到了學生時代。

“還習慣嗎?”他問。

她一時呆了一下,仿佛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過了一陣方才凝神答道:“找我說話的秦姐好象是我們客戶,我可以去找她嗎?”

那倒是個難打交道的婆娘。楊誌強壓酒意,挑幾件不要緊的略略宣揚了一下老秦的事跡。果然芳晴被嚇住了,連這個都怕,還能做什麼。“你還是轉份工吧,銷售,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