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地獄天堂
漆黑的夜，因剛下過雨，冷風颼颼。
走在路上，感覺是幹巴巴的冷。
南茜跑了出來，但她不知道她行走的方向是東南，還是西北，不管是哪兒，她要不停地走下去，走出那魔窟。
可是，她突然感覺好像走到了盡頭，前方沒路了，是座山，雖然不是大山，但卻擋住了她要走的路。
“這是什麼地方啊？轉了半天，怎麼又回到了剛跑出的地兒？”南茜心急火燎的埋怨著，氣喘籲籲有些憤懣地東張西望。
正當她看著眼前的三岔路口發懵的時候，一道耀眼的白光射向她的後背，她本能地返身，看到的是兩道車燈的光柱直射著她。南茜抬手遮擋著眼睛，朦朧中她看到了慕然的手下，大李和小李。
南茜被帶回培訓地，關押在一個地下室的房間裏。她感到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人責罵她，感到溫暖的是床頭櫃上放著牛奶和麵包。她沒覺得餓，隻感覺靈魂深處空落落的，沒有寄托，沒有那種踏實的安全感，就像是在鋼絲上走著，每天心驚膽戰。好多天了，她和外界失去了所有的聯係，沒有人知道她在哪兒，甚至可以說，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被關押的地方是哪兒。
她是怎麼來到這兒的？記憶裏儲藏的曾經，就是一場噩夢。可那噩夢，又是那樣十分真切地纏著她。
南茜斜身躺在床上，總覺得四肢無力。極度的疲憊，使她眼睛一閉大腦便開始昏昏欲睡。
連日來的恐懼讓她疲憊而又無法克製。她忽而昏沉，忽而驚醒，這樣來來回回地折騰。而且每一次的昏沉，都是在夢中做垂死的掙紮……
怎麼回事？
潛意識裏，南茜的大腦中好像在進行著拔河比賽。一根很粗的繩子，兩邊的人在吆喝聲中拽著。嗡的一聲，忽悠一下，就感覺那身體在搖擺中開始倒下，好像是從懸崖上掉了下去，整個身體在下沉、下沉……
“明明是海邊呀？”南茜的大腦還有些意識。
南茜記得很清楚，下了出租車她走了大約20多分鍾的小路才到海邊。借著月光，她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大海。那海水翻騰，不停地衝向岸邊。她選了一塊海水漲潮可漫延過來，能將她的身體衝走的光禿禿的山丘坐下來，然後她四下看看，開始脫下舊衣服，裏外全換上新衣服。之後，她把換下的舊衣褲團在一起，LV包扔在一邊，一屁股坐在舊衣服上。然後把她心愛的IP手機朝海的方向一扔，大聲地喊了句：“去找海龜吧……”
南茜回身拽過食品袋，撕開燒雞，打開酒瓶蓋的封口，邊吃邊喝了起來。
她的臉呆板得像蠟像，眼光木訥。她喝了兩口白蘭地便掏出安眠藥瓶，打開蓋，先倒出十幾片就酒喝下。再倒。一次，兩次，三次……她拿起酒瓶子對著嘴灌了下去，沒喝完便把酒瓶往海的方向扔過去。這時，她感到酒勁上來了。喝得急了，她連打了兩個嗝，然後看著自己的身體癱軟地倒了下去。在倒下時，她還沒忘了扯過來團好的衣服墊在頭下。
她醉眼迷蒙地望著星空，大腦出現了幻象，那仍然流動的思維提醒她：身後是度假村，眼前是大海。
“可是……怎麼……”
她的腦海裏突然變成了一片紅色，那藍色的海水變成了紅水，成了紅河，血一樣的顏色。
“不對呀，那分明是血麼，黏稠地流動著。”
她的大腦又忽悠地一下。她有些迷糊了，但意識還在流動。她在喃喃著夢話：“我怎麼來到了流血的紅河邊？哦，難道是天堂？應該是天堂裏。這麼快魂兒就到天堂啦？嗬嗬，那麼肉身呢？怎麼，我怎麼感覺……好像有人在拉我。天堂也有接站的人嗎？還拽我腳……在抬……”
咽下的安眠藥片開始麻醉南茜的大腦，並向指揮中樞係統進攻，很快就使她進入了夢境般的天堂。
“這天堂這麼壯觀啊？”她嘖嘖。
南茜遠遠地望著，一聲驚歎頓時讓她心花怒放。她看到這天堂城，紅光滿天，好像和賭城拉斯維加斯的夜景差不多，不同的是被血一樣的紅河圍著。她趕到岸邊，又看到一艘巨大的豪華客輪停泊在岸邊，隻見各種膚色的人在排隊檢票井然有序地上船。她不管那麼多，上前就想擠進去，但還沒靠前便被一隻巨大的手擋了回來，隻聽那貌似獄警的小鬼粗聲嚇道：“滿身的血腥味，不得進天堂！”
南茜立在一個大樹旁正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隻聽樹上一個她非常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裏：“南茜，快來救我！”
這聲音嚇了她一跳。她猛然抬頭，淒慘而又恐怖的場景，令她不寒而栗！隻見她殺死的大個兒金連成赤條條地被鎖在樹上。她仔細一看，原來這是一棵千年鐵樹。大個兒的雙眼已換成了兩個鐵球一樣的鷹眼，他的兩條胳臂已被鎖鏈捆向樹的兩側，他的下身生殖器官，已被鐵做的套鏈鎖住，他的兩條腿被釘在鐵樹上。他的胸前，還裸露出一個金黃色的箭頭，起初南茜還以為是她用刀刺透的傷痕。
“天哪，怎麼會……”
這殘忍的酷刑令南茜這個曾要他命的人動了惻隱之心。
“原諒我，南茜，是我錯了。是我利用你的感情賺錢，是我罪有應得！”大個兒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南茜站在那裏愣住了，她在想：“這是怎麼回事呢？我是殺了他，可他為何又被釘在了鐵樹上？真是罪有應得嗎？”
她順著意識繃著臉學著電影裏的台詞喊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還有臉哭？活該吧，你！”
“是是是，我是活該！現在你不也來了嗎？去天堂的船已經起航了，你上去了嗎？你不也被擋回來了嗎？”
大個兒不哭了，這一招在南茜那兒已不靈了，他馬上開始攻擊南茜的痛處。
聽了大個兒的話，南茜心想也是呀，那……剛才為何不讓她登上開往天堂的客輪呢？
大個兒金連成一看他講的話有效果了，馬上開始動用習慣騙人的小聰明對南茜說：“你看到的幻象不是天堂，而是地獄火燒野鬼靈魂的地方。請你先把我救下來，然後我告訴你什麼途徑才能進天堂？”
他拋出了誘餌吸引著南茜上鉤，可是，南茜已不相信他了。
南茜歪頭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說道：“你先說！等你說完，我驗證你沒騙我，我再幫你。”
大個兒金連成看到南茜再也不進他的圈套了，為了這唯一能被救的機會，他開始複述地獄閻羅王給他講的第一課。
大個兒翻了下那像安裝了鐵球一樣的鷹眼說道：“閻羅王告訴我天堂不是什麼樣的人都可以去的。天堂和地獄是在兩個不同的星球上，天堂在天堂星球，地獄在地球星球的下麵，黑森森的萬丈深淵，四周全是鐵圍山。天堂有淨水河，地獄有冥界河，你剛才看到的是冥界河，但有罪之人看到的都是血一樣的紅河。淨水河我不知道，但冥界河閻羅王說是積濁果報的孽河，所以有罪的人進來看到的都是血一樣的黑紅色。能在地獄獲得重生的靈魂，都是受盡各種折磨直到生前所有的積惡全部清除了，也就是改造得脫胎換骨之後才可以進天堂。剛才你看到的客船，是停在冥界河上的靈魂號。聽閻羅王講，靈魂號載運的都是贖罪後的亡靈，他們要去導生的淨水台等候天堂的圓夢飛船。那天堂是祥和的地方，山是綠的，水是清的。哪像這地獄，到處都是鐵圍山。在天堂裏想吃有魚肉，想睡有溫床。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有樹，果樹滿山岡。一年四季鳥語花香，氣候不冷不熱，所有的家禽都在規劃好的天池旁飼養。人人安居，自由從業，無人下崗。在人間所有恩愛的夫妻，最終在天堂裏都能團聚。豐衣足食，無憂無慮。所有的娛樂場所都自由開放……”
大個兒像朗誦詩歌一樣地念著。
他看著南茜有些動情馬上又瞎編道：“你不是愛賭嗎？天堂的賭城，肯定比拉斯維加斯最大的賭場M&M還要大幾倍，可是……”
他又瞪大了鷹眼看了一眼南茜，換了話題說：“可是天堂是戒律很嚴的聖殿，像我這種在人間騙過人的賭徒，是要在地獄刑罰幾億年後再過三關才能進天堂的。犯不同罪的人，遭受的刑罰也不同，罪重的靈魂，像摔死兒童，打罵老人的惡鬼，不僅要進油鍋，還要遭雷劈後打進18層地獄。”
說到這兒他停住了，看著南茜，想象著南茜會問刑罰哪三關？可南茜像耍猴一樣地左歪一下頭，右歪一下頭，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壓根兒就不搭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