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齊的奶奶自從看過了鄭華的孩子,心裏一直結著個疙瘩,她搞不清楚,好好的孩子,為什麼會是那樣!經常手裏做著活,卻心不在焉。而鄭齊又不回家,她隻能每天守著鄭健和劉萬柱,趙朵比慧娟還不愛說話,家昌每天依然早出晚歸。這個家很壓抑。
這天,她去早市買菜,回來的路上見到同樓的幾個老太太在說著什麼,大冷的天,她們卻聊得津津有味。見到她拿著菜路過,有一個人叫住了她,
“鄭老太太,買菜去了!”
“哦!買菜去了!大冷天的,別站外邊聊了!多冷啊!”
“哎呀,這種事兒呀,在家聊不方便!”
“什麼事還要背著家裏人啊!”鄭齊奶奶聽著也站下了腳,走了過去。
“這不是,剛過了年嘛!我們幾個聽說農村有個人會看流年,就去了,你別說,還說的真準呐!這家裏的老爺們兒都不喜歡我們問這個,你說,這能回家說嘛!”
“流年!”
“鄭老太太,你沒看過嗎?”
“沒有啊!”
“一年啊,還是看看好,有個病有個災啥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挺好的,家裏要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人家也能幫出主意。”
“真的啊!在哪呀!”
“看你這老太太,剛才還笑話我們,現在你也來勁兒了!”
鄭老太太在農村就總聽說,但是,都說是封建迷信,她當初一個地主,怎麼敢再找個麻煩。這回聽人說,她忽然感了興趣,她想去問問,這家裏這幾年這麼亂哄哄的,到底是怎麼了,有沒有什麼辦法讓翻翻運氣。
那人告訴了鄭老太太怎麼去那地方,鄭老太太仔細的背了一遍,就興奮的帶著菜回家了,她像找到了主意,心裏輕鬆不少。
沒多等,她第二天家昌一出門,就交代了趙朵在家照顧老小,她要出門一趟,搞不好要晚上回來,趙朵勸她等家昌回來明天讓家昌陪她去,她一口拒絕了,她不想讓家昌知道,家昌要是知道,怕是也會像那幾個人說的,不會讓她這麼大歲數跑一趟的。
老太太按人家說給她的路線,快到中午才找到地方。
這是一戶農村人家,她一進門看到外屋坐了好幾個人,裏屋的門關著,但是,能聽到裏麵隱約的說話。外屋坐著的人像站排一樣排成了一排,鄭老太太坐在了最後,她剛坐下,後麵又來了人。看來,這地方像她那鄰居們說的,錯不了,否則,不會有這麼多人慕名而來。
這些坐在外屋的人,有男有女,而且,看樣子都各懷心腹事。鄭老太太坐在了“排尾”的小凳上,有些累了,就閉著眼睛,隱約聽見裏屋的人說話。
裏麵的人好像是在問什麼公司經營的事情,什麼開業時辰,要做什麼準備。過一會兒,那人出來了,是個光頭的男人,穿著一件黑色貂皮,敞著外衣,裏麵的大金鏈子有老太太的小手指頭粗。
跟著再進去的是個老太太,好像是問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聽裏麵說好像還得過兩年,今年是肯定抱不上。
那老太太出來了,接著進去的是個中年婦女,看起來病歪歪的。鄭老太太繼續閉著眼睛聽著。那女人一進去就開始哭,鄭老太太搖了搖頭,想到,哭什麼呀,有事快點說,我還要早點討完主意回家呢!哭著,哭著,那女人開始說話,
“哎呀,我好命苦啊!我一個黃花姑娘,嫁了個二婚的丈夫,這還不說,婆婆還重男輕女,我那男人頭婚的時候,就是因為他那女人不能生孩子,婆婆就讓他把那女人休了。到我這,連生了兩個都是丫頭。本來就受婆婆的氣,忽然有一天,我娘家人告訴我說,我那男人和他那之前的女人一直都沒斷,還聽人說,那女人懷孕了!我一聽,我就生氣了,可我那親戚說,生氣管什麼用,要是那女人生了個男孩,你生氣就更沒用了,你那婆婆一定會再讓你那男人和你離婚,把之前那女人接回來的。我一聽,更生氣了,我就叫上了我娘家的一幫人,去那女的村上找她,把她拉去醫院去做人流,剛掛好號,我那婆婆帶著我那男人不知道從哪知道的消息,就到了,硬是放跑了那女人。我又帶著人追到那女的家,她家早就沒什麼人了,那天居然來了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幫他擋著,我就更氣,就這麼個女人,有什麼好的?我當時就是氣昏了頭了,我就想,就是把她打死,也不能讓我自己窩囊死!我那婆婆和男人就又趕過來了,要護著她,可是,這時候,那女人就突然捂著肚子滿炕打滾,我當時就像被雷轟了一樣,嚇壞了,我那婆婆當時也嚇得昏了過去。我們一大幫人就都跑了。回去後,我娘家親戚說,那孩子定是保不住了!我特別害怕,要知道,要是去醫院打孩子,那是她自己去打的,可那天是當著我們麵,她肚子疼的!我就讓我那親戚去那村裏打聽打聽,我那親戚回來就說,那家再也沒見有人,還有人說那女人和孩子都死了!我從那以後就天天做夢!夢見那女人帶個孩子來找我!吃不好睡不好!眼看著就要起不來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您幫我看看吧!我該怎麼辦!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被我婆婆趕出家門,我也是不得已啊!我那還有兩個閨女啊!我要是離婚了,不光我被人笑死,我那兩個可憐的孩子我婆婆家也不會要的!她們可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