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吃飯的時候,他們又要搶位子,都別搶了!梁藍大聲的說。然後端著一碗飯坐在我旁邊那一刻我感動的都快要哭了出來。“謝謝你,梁藍。”我說。“好好吃飯吧。”梁藍說。那頓飯我吃的小心翼翼,所以整頓飯下來我們倆的筷子竟然都沒有打過一次架,吃完飯後,我看著梁藍笑,梁藍轉過身又跑出去玩兒了。
過了幾天後,右邊的胳膊終於恢複了正常,我活動了一下肩膀,決定這輩子都不再玩滑梯了,還是秋千比較好玩兒。可是秋千每次都是上不好上,下的時候還有等它慢慢平穩了才能跳下來,不然一樣會被摔倒,我被摔倒過,但是沒有特別疼周圍當時也沒有人,我就隻好自己忍著。
後來福利院裏麵也添了很多秋千,滑梯和翹翹板,不用再跑到那個小區了,每天早上吃過飯。我們都會跑著向那個翹翹板和秋千,因為滑梯可以好多個人玩兒,但是秋千和翹翹板就隻能幾個人玩兒。特別是對於我,我已經不敢再玩兒滑梯了。於是我幾乎每次都是飛奔著過去,就是為了可以搶到秋千和翹翹板。而梁藍是從來不用做這些的,隻要她想玩兒,隨時有人願意讓給她所以她總是吃完飯很久才過去,我們都已經玩了好長時間了。
每次我都會把自己搶到的先讓梁藍玩一會兒,梁藍一般做一會兒秋千就離開了,這個時候就會有人也跟著梁藍離開,去其他好玩兒的地方。我也會吸著鼻涕,沒出息的把好不容易搶到的玩具丟下,跟著去其他也許還沒有秋千好玩兒的地方玩兒。但是小孩子的世界裏,不是玩具好玩兒,是隻要人多就好玩兒。
再好玩兒的遊戲也有玩膩的時候,當我們玩夠了各種把戲之後,日子一如既往的百無聊賴。有一天,梁藍問我:“希真,你知道外麵的世界嗎?”“外麵的世界?”我透過福利院的鐵柵欄看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院裏一樣的陽光,沒有不同。“恩,外麵的世界。”梁藍的眼神裏有一種我從未見到過的堅定,“我不喜歡這裏的日子了,我要去外麵闖蕩!你會和我一起嗎?”梁藍問,“為什麼是我?”我問。“因為我覺得這裏隻有你和我一樣有一種貴族精神。”梁藍的回答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我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和貴族這個詞沾上邊,盡管我不知道自己屬於什麼族。
梁藍從懷裏掏出一本連環畫,我們一起看,“想和故事裏的的兔子一樣去流浪嗎?”梁藍問我,我笑著看天,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然後,梁藍陪我一起看天。微風吹動著旁邊的青草,也拂過我的臉,輕柔如那個送我禮物的那個仙女姐姐。時光很美,因為我們對未來一無所知。一致在有一天我們撇下這兒去以為中的最美的地方時,我問過很多次梁藍哪兒最美,梁藍會抿著嘴笑笑,和我一開始認識她一樣孤傲的美。
也許,沒有最美的地方,這世界太髒,到處是狼藉一片。但是,有最美的時光……
“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電話再次響起,鈴聲是昨天梁藍剛幫我設的,她說她最喜歡張震嶽,也喜歡這首歌,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會不辭而別,我不要把手機鈴聲改了,這樣就像她在為自己的不辭而別道歉。是梁藍的號碼,“喂,你幹嘛呢!還想不想去參加活動了,你特麼最好兩分鍾之內就趕回來,不然……”我把剛才受得氣一股腦全倒了出來。“喂,您好……”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不是梁藍,我的心咯噔一下。“女士,你好。”電話那邊聲音渾厚溫柔,很慢的語氣讓我竟然不想生氣而是多出一份傷感。
“讓梁藍接電話。”我盡量把語氣放輕,“請問,您是韋希真女士嗎?我是處理這次車禍的交警,您的朋友在送回醫院的路上因搶救不及時離去了,請您來醫院一趟,最好通知死者的家屬,我們目前隻在死者身上發現了一部手機,而手機上隻有您的號碼,所以……”
這個交警的話好冗長,好囉嗦……他在說什麼?死者?那麼活潑陽光的生命,在早上的時候還得意洋洋的說作為姐姐要替我買早飯的人,現在,變成了別人口中的死者。我討厭死這個字,就像一隻討厭大便的屎殼郎。人最終的歸宿都是死,這樣看來,死也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呼吸,就像咽唾沫。我覺得討厭這個字是那樣的離譜……
“喂!喂?韋女士,您在聽嗎?”電話裏的聲音帶著雜音嗡嗡的像蒼蠅,我好想掛電話,掛上再也不接,誰的也不接,這樣梁藍就能帶著我們愛吃的包子回來了。“望您節哀,醫院地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