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遠了,隱隱聽到那個男人開口:“女孩子喝酒可不好。”
女孩子喝酒可不好。
聲音很輕,帶著點笑。卻如在這個安靜的環境裏投下一道轟鳴。
本來還懶洋洋半靠在桌子上寫寫畫畫的女孩子猛然抬起頭來,望向離少的方向。
那一刻,離少最先注意的,不是她的那雙眼睛,而是那張唇。
原來竟也是極精致的。嫣紅,性感,帶了點可愛。他不由失神,忽而又是一笑,望著那張布滿驚訝的小臉,聲音很緩很輕:“你好,我的……夫人。”
你竟是我的夫人。
困擾了幾天的不良情緒忽然沒了蹤影。離少淡淡望著眼前的女孩,維持著一貫的冷靜,但心裏已經沸騰了起來。那種感覺,有點幸福,有點意外,有點感動,有點驚喜。甚至,還有點,劫後餘生。
離少想,原來上天待他不薄。忽然怔怔地說不出話來,目光如網,網住那個少女,在她的漂亮的脖子、精致的耳垂一一流連而過。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自己的女人,居然美妙如斯。
“你是……離少。”女孩隻一怔,麵露尷尬,忽然便想著穿鞋。當她把一隻鞋子套好,那隻修長有力的手已經將另一隻鞋也遞了過來。這下,一絲紅暈略過女孩耳際,她狼狽地將腳一縮,
“我想,你會很失望。”
“什麼?”離少問,眼神卻在那隻腳上掃過,眼底微暗。
“昨晚,你似乎……很反感我呢。”腳一勾,將那隻鞋奪了過來,幾乎是眨眼之間,少女已經很淑女地站立在了一旁。裙擺還有著點褶皺。發絲微亂。
“少爺,文件找到了。是不是現在出發?”
遠處,特助忽然疾步走了過來。他一向知道自己的老板十分注重效率,半刻也不敢耽擱。
隻是,才一踏進花園,隻覺得空氣都冷了。
“你要去哪裏?”一個低軟的女孩子聲音傳進特助的耳朵。
“哪裏也不去。”離少的聲音很溫柔。
特助覺得不對勁,納悶道:“那麼,傑菲妮小姐她——”話才吐一半,就對上了離少冷冽的眼神。立即不敢多言,轉身而去。
“傑菲妮小姐?”身畔,女孩迷惑地抬起眼。眼裏有著一觸即醉的迷蒙風情。
離少答:“一個遠房表妹。”聲音很是輕柔。
然後離少才好奇地抓起一旁的課本:“你……剛剛在做什麼?”
五分鍾後。當女傭再次進入花園送威士忌的時候,看到了很寧謐的一幕。
少女端正地坐在花園,依舊奮筆疾書,認真抄著一本文學概論的筆記。
稍遠一些,離少正隨手拿起一本大二的經濟學,眼神卻有意無意多次從課本中抽離,怔怔望著少女的身影,唇邊的笑很淺,卻有著春風般化不開的濃情。
這不是平時的少夫人。少夫人素來淡淡的。
不過,似乎,也不是平時的少爺了。聽說少爺是一個極冷漠的人。
隻是,不管,是不是每個人都愛偽裝。至少,那一刻——
時光真的很好。
那個晚上,粟老爺子和粟夫人冷著臉坐在客廳裏。
桌上的菜早冷了。
“那個混蛋真不打算回來了?氣死我了!”粟老爺子暴怒。差點掀了桌子。一旁,管家戰戰兢兢地給他盛湯順氣,低聲下氣的安慰:“老爺,聽說少爺帶上那個傑菲妮小姐去意大利……不過年輕人嘛,是應該、應該多出去見見世麵……”
“他見的世麵比老子還多!”粟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有本事別再回來,不然老子非抽他不可!”
便在這個時候,傭人忽然跑了進來:“老爺,老爺,少爺少夫人回來了!”
“叫他給我滾出——你說什麼?那小子回來了,還帶了少夫人?”
“是的。”
“趕緊給我重新做一桌子菜出來!”粟老爺子心情急轉,“少爺喜歡吃魚翅,多做一些。”
管家哎哎應了兩聲,躬身去了廚房。
粟老爺子這才輕輕嘀咕了一句:“算那小子有點良心。”
粟夫人卻並沒有那麼樂觀:“瞧把你樂的。不過回來吃個飯而已!並不能說明咱家離兒就真的將你選的媳婦當回事了。癡情這東西,你還指望能在你兒子身上找……找到麼?”
粟夫人最後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奇怪,本來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凝滯,定在門口。
粟老爺子覺得奇怪,也望過去。心裏,忽然說不出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