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會來找我。”冷闊天掩飾住眼裏的喜色,聲音是一片冷然。

“我也不知道我會來找你,可是我不得不來。”歐陽是已並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

六年不見,歐陽是已並沒有多大變化,隻是多了一些沉穩和內斂,而冷闊天,絕世山莊的前任莊主卻明顯地蒼老了許多。

“坐!”他沉聲命令道,威嚴不減當年,即使他現在是一個半殘廢的人。他則安然地坐在太師椅上。

“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歐陽是已沒有看他。

“我知道,你是為了離人而來。”他居然不是為了他而來,他知道,可是卻仍然因為他的到來感到寬慰。

“你知道就好。”

“她不是我傷的。”冷闊天沒有爭辯,隻是他一點都不想歐陽是已誤會他。

“給我一個理由相信你。”歐陽是已冷笑道,“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的信用已經不值錢了吧?”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這是事實。”冷闊天的表情有些受傷。他一手教出來的徒弟居然對他連一丁點的信任都沒有。

“事實?哼!事實是離兒她現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冷闊天,我敬你是我的師傅,我不和你討舊債,但是離兒這筆帳,我會和你記住的。”

“我說過打傷她的人不是我。”冷闊天氣憤地拍了一下桌子。

“算了,我今天來不是來跟你問這個的。”歐陽是已依然板著一張臉。“我希望你可以救她。”

“救她?哼!”這次冷笑的是冷闊天,“你就不怕我再次對她下毒手啊?”

“你不會!”他堅持自己的想法。

“哦?”他訝異,卻並不表露出來,隻是無聲地笑著。

“因為你不想我恨你。”歐陽是已感覺到自己心裏的傷疤有一次被揭開了,隻是已經沒有血可以流了。

“我救不了她。”他苦笑著搖頭,因為他傷人的理由。

“你救不了她?你救不了誰救得了?”歐陽是已無聲地移動到他的麵前,冷聲質問,“,你害我還不夠,還要害死離兒你才甘心嗎?為什麼你一定要讓我恨你?”

“不是我不救她,而是我救不了她。你應該知道我武功被你廢了,我怎麼可能救得了她?”冷闊天激動地爭辯著,他不想他記恨他。

是的,他的武功被廢了,還是他,歐陽是已親手廢除的。“所以,離兒無救了?”他喃喃低語,眼神有些絕望。

“雖然我不可以救她,可是你可以。”

“什麼意思?”

“無相神功,無色無欲。不管是修煉的人,還是被它重傷的人,隻要做到無情無欲,就不會有生命危險。離人的心裏有你,所以深受無相功的侵害,隻要你離開她,從她是生命裏退出,讓她忘記對你的牽掛,她自然會不治而愈。”冷闊天憑著對無相功的了解對他提出建議。

“你敢保證,隻要她對我沒有牽掛,隻要我離開她,她就會好起來?”歐陽是已質疑。

“我不能保證,但是這不失為一個辦法。”

“但願你是對的!”歐陽是已忍住心裏的悲憤,不再看他,轉身離去。

冷闊天在他轉身的一刹那看到了歐陽是已眼裏的哀戚,心疼的感覺不言而喻。隻一瞬,眼淚便布滿了他的老臉。六年了,時間轉瞬即逝,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哀悼自己鍾愛的徒弟背叛他的事實,因為他把全部的時間都用在了懺悔上。

一個接近垂暮的老人,世間上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他苛求的呢?他隻希望他快樂。隻是他不是神,對很多事情始終是無能為力的。

這是報應,是上天給他的報應,而且還加重了對他的懲罰,禍及的並非隻有他一個啊!

☆☆☆☆☆☆☆☆☆☆☆☆

“你回來了?”沈無名平靜地坐在離雪離人床邊不遠的一張凳子上,歐陽是已一接近房間他便感覺到了。抬頭望向歐陽是已深沉的眼裏,他沒有多話,因為他的眼神已經告知了結果。

“你陪陪她吧。”沈無名拍了一下歐陽是已的肩膀,以示支持和安慰,隨後退出門外。

“他們都稱我為‘七絕聖手’,其中一項便是‘醫絕’,可是我卻連你都救不了。我連我最心愛的女人都救不了。”歐陽是已蹲坐在床邊,嘲笑著自己,眼裏是忍不住的心痛。

“離兒,六年了,你跑了六年,我就追了六年。六年的生死追逐,我一直以為我已經追到你了,可是你卻依然要離我而去。”他緊握著她是手,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一定是老天知道我辜負了你,所以才要懲罰我失去你。”

“離兒,”他心痛地閉上眼,眼淚不期地流下,滴落在她的手上。“離兒,我不甘心啊!為什麼它一定要從我身邊奪走你?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一定要讓我們分開你才會好起來,我一定會頭也不回地離開。”說出這句話,他不知道用了自己多少力氣。

床上的人兒忽地有了少許動靜,雖然是很輕微的,卻仍然驚動了他的心。他收起自己滿心的無奈,溫柔地撫摸著她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