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被穿上了那黑色的喪衣,那原本是奶奶的百年壽衣,卻穿在了父親的身上,他被抬入了那黑色的壽棺中,小小的她哭幹了眼淚。當那壽棺邊的人群散去時,小小的她輕輕地走了過去,她走過去,靠在那棺木邊上,墊起小腳,一隻手扶住那靈棺,另一隻手顫抖地撩開了棺木中蓋在父親臉上的白布,因為個子太矮了,所以,她無法看清楚父親那張慘白的臉,她用力一墊腳,伸手進去摸了摸父親那高高的鼻梁,那是一種冰涼、冰涼的感覺,像一根針一下子刺痛到了她的心底……
小野草哭了,眼淚像斷線的細珠一樣,簌簌地落到了父親那冰冷的臉上,那一刻,她最大、最迫切的願望就是希望父親突然能夠醒來,能夠張開他那寬大的雙臂來擁抱她,把他那滿臉的絡腮胡須根蹭在她的小臉上,然後便把她高高地舉起,讓她在空中旋轉著……
可是,許久,父親都很沉默地躺倒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直到小姑發現了她,把沉睡過去的她從父親的靈柩邊抱回了屋裏……
接下來的幾天,對她來說是天昏地暗的,不管她的心裏是多麼的痛苦,也不管她的母親、奶奶哭得是多麼地撕心裂肺,父親最終還是離他們遠去了。
父臨出喪的前一天傍晚,野草最後一次去看了父親,當她站在一張小板凳上,從那還未打釘子棺木一頭往裏張望父親時,發現父親像一位古代的秀才一般,衣帽整齊地躺在裏麵,神情是寧靜而自然的……那一刻,她似乎為父親安然地去了另一個世界而感到稍許的欣慰,可是失去如山父愛的痛苦又讓她心痛如刀絞,這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是一種多麼痛苦的折磨啊!
第二天一早,父親就被抬到了姑姑家那邊對麵的一座祖墳山上埋葬了……
那時,年幼的弟弟才四歲多一點,從那時起,野草便感覺自己的肩膀上有了壓力,不管未來怎麼艱辛,她都必須幫媽媽把弟弟撫養成人,並且讓他有出息!也許,這也是在天上看著他們的父親生前唯一未了的心願吧……
野草的苦難人生就這樣開始了,說實在的,母親吃了很多的苦才把他們姐弟倆一天天地撫養大……
在她十三歲那年,母親與她現在的父親結婚了。這樣一來,減輕了母親的負擔,但父親這邊的家裏也有幾個未成年的孩子,這樣說來,父母肩膀上的擔子也並不輕。
野草就在這艱苦的磨煉生活中慢慢長大了,她學習很勤奮,但是清貧的家境讓她隻好放棄了讀重點高中的機會而去讀了職高。她是在十七歲那年,認識那個筆名叫山的男孩的。
那時,還在上學、愛好文學的野草向一家雜誌社投稿,半個月後,她收到了一封意外的來信。
信中那清秀、飄逸、大方的字體;那些有如山泉般清新自然,而又讓人倍感親切的話語,讓她感覺溫暖而親切。一種從未有過的充實、快樂感在她的心間湧起……
信中說,他是那家雜誌社的主編山,他們那邊的那家雜誌社因故停辦了,但是野草的文筆真的不錯,是一根搞文學創作的好苗子,隻要勤於煉筆,堅持寫作下去,她在寫作上是一定是可以成功的,並鼓勵她多寫、多煉文筆……
從那以後,他們時常以寫信的方式聯係,山是一位很親切的大哥哥,他的每一封來信都能給野草帶來清新自然的生活氣息,並給她麵對困難的信心與勇氣……她就這樣在他一次次的鼓勵與安慰的來信中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