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第聽到這話,感到是對科學的一種侮辱。本來他就不情願和首相會麵,人家硬叫他來,結果卻是來受辱。他立刻結束談話,告別回家,使得這位首相大人一時摸不著頭腦。
當天晚上,梅爾本勳爵收到法拉第一張便條,措詞簡短而堅決,大意是“既然這樣,恕難接受恩惠”。勳爵讀完便條,才知道自己白天把法拉第給激怒了。他一開始還覺得有些好笑,等事情傳開以後,才感到問題嚴重。
這時,一位同雙方相識的貴夫人,看到首相大人下不了台,於是出麵調解。她給法拉第做了幾次工作,婉言勸他收下年金,然而法拉第態度堅決,執意不收。調解人費盡口舌也無濟於事,最後隻好問法拉第,到底要梅爾本勳爵如何做,才能使他滿意。法拉第回答說:“除非他向我作書麵的道歉,不過,這一點我既沒有權力也沒有理由要求他做到。”
第二天,首相親自派人把自己的道歉書送到了法拉第之手。信的措詞坦率而誠懇,如此“年金事件”才算圓滿解決。
聖誕節前夕,政府宣布授予法拉第一項特別年金,每年300鎊,以表彰他對英國科學事業的特殊性。
這一年的聖誕節充滿著狂歡的氣息。聖誕節過後不久,倫敦一家時報登出法拉第的照片,標題用的是醒目的黑體字:名師高足,後來居上——邁克爾,法拉第教授即將被授予爵士稱號!文章還對“未來的貴族法拉第爵士”作了一番繪聲繪色的描寫,說他喜歡喝香檳,愛唱鄉村歌曲,繪畫天才超過他的物理才能等等。
法拉第看到報紙,隻是一笑了之,朋友們紛紛跑來詢問消息是否確實,並向他祝賀。法拉第仍報以淡淡一笑。
“沒有那回事!再說,我為什麼要當爵士呢?”他說道。
但是傳聞很快得到證實。從宮中傳出消息,皇室確實打算要授爵士稱號予法拉第。按照英國皇室的傳統,授予傑出人物以貴族稱號,遠自牛頓,近至戴維都曾獲得此項殊榮。憑法拉第的卓越貢獻和聲望,他是受之無愧的。但是當內閣幾次派人來說明此意時,法拉第都謝絕了。他答複說:“我以生為平民而感到光榮,並不想變成貴族。”這是法拉第與其恩師戴維很大的不同。戴維以受封爵士而感到光榮,並且喜歡到處用爵士銜簽名;法拉第卻拒絕了貴族稱號。他永遠是一個來自人民又造福人民的平民科學家!
歲月如梭,在不斷的探索和發現中,又一個10年過去了。這10年間,法拉第的電學實驗研究成就輝煌。他超過了同時代許多著名的科學家,包括他的導師戴維和法國的安培。因此,有人把法拉第稱為“先知先覺”,甚至說他“可以聞出真理來。”法拉第聽到這些過譽之詞,皆是搖頭一笑。凡是他的同事和最親近的人都知道,法拉第的每一項發現後麵,凝結了他多少心血,耗費了他多少艱苦的勞動啊!他工作起來有一種決不後退的勁頭,有時近於瘋狂。特別是在做實驗的時候,法拉第可以忘掉一切。可以說這近於一種天性。隻要站在實驗桌旁,法拉第就像射手站在靶場上一樣興奮不已,永遠不知道疲倦。而且每一次實驗,他都要作詳盡的記錄。那一本本厚重的實驗日記,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科學財富。
法拉第不愛金錢,對時間卻十分的珍惜。在他看來,世界上一切財富中,最寶貴的財富就是時間。為了專心於實驗研究,他謝絕了幾乎一切社交活動。凡是與實驗無關的事,諸如什麼皇家酒宴、名人采訪、剪彩等等,他一概婉言謝絕,他去劇場的次數也明顯減少了,朋友間的應酬,也減少到最低限度。他把每一分鍾都用在了工作上。
法拉第這種不知疲倦的拚命精神,常常使他夫人擔憂。長期在陰濕的地下實驗室緊張地工作,由於操勞過度,法拉第患了風濕病和嚴重的神經衰弱症,腰背酸痛,腦袋發暈,終於病倒。1841年夏天,在醫生的一再敦促下,法拉第在夫人薩拉的陪同下離開英國到瑞士休養。他的內弟喬治夫婦也陪同前往,喬治這時已成為一名頗有才華的畫家,20年前他曾親眼觀看過法拉第的電磁轉動實驗。
這是法拉第第三次出國旅行。六年前他曾到瑞士作短期休假,見到許多老朋友。第一次出國則是28年前隨戴維的歐洲之旅。歐洲大陸沿途的自然風光,仍如當年一樣,使他心曠神怡。
他們這次旅程取道德國的科隆,再換乘輪船沿萊茵河溯流而上。兩岸景色宜人」法拉第情緒頗佳,信手寫下一些隨筆,記下自己的感懷。在休養期間,法拉第還特別喜歡登山遠足。
這次療養,對法拉第恢複健康有明顯的好處。但10年的積勞,他實在太累了。保健醫生不允許他恢複工作,法拉第的研究中斷了整整四年。
1845年春天,法拉第身體已經康複,重新回到了他心愛的實驗室工作,這時他已經是54歲的老將了。按照一般說法,一個科學家最能夠出成果的年齡在25歲到45歲之間,,其人生的黃金時代似乎經過去了。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法拉第一生最重要的貢獻,就是在這個時期完成的。年齡並不是科學發明的決定因素,關鍵的是在於永遠保持旺盛的鬥誌和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
法拉第克服了體力日衰的困難,向電磁領域的最高峰繼續攀登。
法拉第很早就抱定一種想法,認為光和電磁現象有內在聯係。那個時候電磁理論還沒有建立起來,能夠有這樣天才的設想,的確使人驚異。這大概要歸功於他的科學信念和哲學思想。法拉第有一個十分堅定的信念:他確信世界是統一、和諧的,無論是電、磁、光、熱還是引力,都應當存在著密切的聯係。電磁的統一已經證實這一信念,那神奇的光呢?當年法拉第跟隨戴維遊曆意大利時,觀看過一位名叫莫裏契尼的意大利科學家做的實驗。莫裏契尼用一個碩大的凸透鏡,把陽光聚焦到一枚鋼針上,想借助陽光的力量使鋼針磁化。實驗最後失敗了。然而,這位名氣雖然不大的莫裏契尼卻給青年法拉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隔30年,此事仍然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