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要看上頭的意思,但畢竟東南與西南州郡多有幫忖,希望父親能多擔待的就多擔待一把。”
“哈哈,程家老兒如意算盤打得倒是響。”藍品言眉頭一皺,冷笑兩聲,又問,“那北王那邊呢?”
“自然也是送了信的。”
“嗯。”他微微垂首,轉過頭來看著藍玉然,華貴的衣袍拂過桌沿,帶起淡淡的風卷起了信函的一角。
“做事需萬全,我們藍家幾十年來看似光耀,實則如履薄冰,這件事很可能關係到藍家在上麵的站位,之後再來妥善商議。現在,時機還不夠成熟。”
“那程家那邊?”
藍品言沉吟了,閉眼深思了半刻,又掉頭看了一眼信函。藍玉然垂眸靜靜等著,書房內再次陷入了死寂。
“能有什麼辦法,隻能拉上一把了。”
藍玉然抬頭看向父親,淩厲的劍眉驟然鬆動,這時候才驚然覺得藍家能夠謀其上位多年,每一代家主的確是有過人之處的,光是這份胸襟與膽識便是少有。
他躬了躬身,低聲說道:“那孩兒什麼時候動身?”
藍品言側頭看了一眼兒子,見他肅然的神色,恭敬地等待著自己的回答,不覺然眉梢帶上一抹慰色,撫了撫胡須,說:“先不急,待我擬好密函再走,這幾日就好好留在家裏陪陪你母親。”
藍玉然低頭應了:“那孩兒告退。”
藍品言擺了擺手,低頭又拿起另一封信函。
腳才踏出幾步又折回,藍玉然站在桌前,麵色閃過猶疑,緩緩說道:“孩兒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說。”
藍品言翻過一頁信紙,頭也不抬:“你覺得可說便說。”
藍玉然低頭想了想,沉聲說:“聽魏大人說,周圍的附屬小國這幾年都出現一些殺傷力強的兵器,數量雖然極少,但很有隱患,派出的探子都查不到這些兵器的出處。”
“有這事?”藍品言抬起頭來,眉梢挑起,稍露驚疑。
他點點頭,沉思片刻,又說:“之後有些地方又察覺出有不明的勢力在暗中動作,想要揪出來,又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這回輪到藍品言愣了,按藍玉簫的意思,這兩件事表麵看起來毫無關聯,但有心人細細一想,卻能察覺出裏麵的暗流,但是又不能十分肯定,畢竟誰也沒有證據,連接觸都沒有。
他的眉頭深深皺起,過了半響,搖搖頭,說:“這個先放一邊,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那邊的事。”
藍玉然心覺得有些不妥,但也著實沒有什麼建設性的想法,便告了退。
就在出去合上門的瞬間,他分明聽到裏麵傳來的一聲歎息:“畢竟唇齒相依……”
神色一凜,頓了一瞬,才慢慢轉身離開。
剛穿過花園,才過石橋,就看到藍玉簫在橋下麵的花叢裏躺著,一臉愜意,嘴裏還叼著一根草,右腿吊兒郎當的架在左腿上,時不時的晃上兩下,活脫脫一個紈絝少年郎。
眯眼看了一會兒,也不言語,靜靜離去。
直到腳步聲走遠,藍玉簫蹭的起身,吐掉嘴裏的草根,抬起頭來,麵色淡然,眼神沉靜,哪裏有一絲一毫的荒唐。轉身走上石橋,向著藍玉然來時的路走去。
雖是早春,空氣裏卻還帶著冬末的涼意,絲絲縷縷混雜在空氣裏,天空上聚集著厚厚的雲層,昨個還晴朗的天突然變得如此壓抑,頗有一種山雨欲來之感。藍家的下人們仍有條不紊的做著事,小秋還在二樓樓閣的欄杆處繡花樣,微風吹來撩起她細碎的頭發,她渾不在意的捋了捋,繼續專心致誌的穿針引線。在她身後,就是藍九的臥房,床鋪微微隆起,好似有人正在熟睡。離城郊不遠的胡同巷子裏,七八歲的小孩粉雕玉琢,穿著布履棉衣,飛快的走著,才一轉眼,就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