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坐在床沿上,雙手緊緊握住東方曉若胸前的那支箭。他做了一輩子太醫,什麼病沒見過,兩代先皇都是他醫治的,以前他可以沉著給皇上看病,因為他有把握,現今,他麵對一個小世子反而有些擔憂,世子的身子太弱,這箭一拔是生是死誰也說不清楚。
滿室的宮女太監專注地看著太醫的一舉一動,隻要太醫動手,他們就立馬趕上去,太醫不動他們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有些膽小的宮女還躲在別人身後,怕見到什麼血腥的場麵。
陳太醫再一次轉頭看了看站在他身後麵無表情的音尚,“王爺,這……”
音尚眼也沒眨一下,“拔吧。”
陳太醫回身,定了定睛,手上有了輕微的動作。
忽地,陳太醫,雙手一用勁,箭被硬生生把了出來伴隨著血濺四方,東方曉若吃痛地悶哼,臉色霎時蒼白,胸前果然如預料般血水四溢,洶湧如洪水一般。
陳太醫慌忙丟下拔出的箭用白布止血,音尚也是立馬點了東方的幾處穴道,血勢稍有止住,太監宮女慌忙拿來金瘡藥,止血散,幹淨的白布。
血浸濕了一塊又一塊白布,濃稠粘厚,一個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出?
陳太醫的眉頭都皺到一塊去了,要是再不完全止血,世子姓名堪憂啊。
“東方,你就這麼甘心死掉麼!你的理想你的抱負,你滿腹的慷慨激昂難道要永遠埋葬在地下!你未完成的心願,你重振東方家族的宏願,忘記了麼?怎麼可以忘!本王答應你隻要你醒來,本王就可以提拔你,可以助你完成你的抱負,隻要你醒來!”
音尚看似麵無表情看著這一切,但是他在用內功傳音給東方曉若,他要激起他的意誌,他活下去的信念比什麼都重要,“東方,挺過來挺過來!”
是誰?穿透了重重的迷霧,東方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喊他,他迷失在濃霧中找不到方向,他太累太乏,徹底被困住了,這道聲音傳來的方向,可有他想要的出路。從小,他背負的擔子就太重了,父王難道不知,他也是從孩子長成的麼?他想休息,他厭倦了。偏偏,有人在召喚他,提醒著他心中的抱負與期望,他的願望本是如此簡單……
不知道留了多少血才凝結住傷口阻止了血進一步奔湧,當東方曉若的傷口結了一層血痂,白布才不再被染紅。
“謝天謝地,世子的血終於止住了!”陳太醫感動地老淚縱橫,他從沒有見過這樣堅強的孩子,年紀輕輕,眉頭就皺成了老氣橫秋的模樣,自己從生死一線間尋到了生的希望。“王爺,您看,世子的血止住了,隻要世子活下去的信念夠減堅定,配合下官的補血養生藥就會從鬼門關回來的!”
“辛苦陳太醫了。”
經曆了那天驚心動魄的中箭與療傷,東方曉若接下去的日子就相對平靜許多。他住在紫宸宮的別院中一住就是半個月,在半個月裏,宮中最好的藥材悉數送來別院,在陳太醫等幾位太醫的精心照料下,傷口漸漸愈合。
身體的上的傷雖然可以結痂愈合,心裏的傷始終在淌血,以至於東方曉若的眉頭比任何時候都皺得更緊,他向來寡言少語,療傷的日子就更加沉默,每天他隻是喝下數碗湯藥,冥想著心事。
天城的冬天總是來得特別早,秋還沒退去,冬便迅速降臨,伴隨著一場磅礴的秋雨,凜冽的寒風吹遍天城。
一個太監端著碗藥進到屋裏,立即關上房門,太醫有交代世子不能吹到風。
“世子,小的侍候您吃藥。”
“拿來吧。”
還沒等小太監說出“當心燙嘴”,東方曉若就把藥一飲而盡。
太監接了空碗,恭敬地說道,“世子,王爺吩咐要見世子,正在書房等候,請世子速速前往。”
東方疑惑,他知道自己正在雅親王的宮中別院,但半月來他都不曾見過親王一麵,現在突然要召見他,難道是要他離開?東方曉若子嘇,王爺大人要趕你離宮,即便你已然孑然一身,無處為家,也不得不離開。
“請公公領路,曉若這就去拜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