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月明星稀,裴華還是倚著那個長榻,看著窗外,此時正值初冬,雀州也是北方,外麵剛下過雪,銀裝素裹,映徹的四周都發散出淡淡的白光。裴華的眼睛比之前更加明亮,像星星一般閃爍著愉快的光芒,不時發出幾聲傻笑。終於,在一旁站著的羅知南看不下去了。
“少主,我都跟你說了那個女子十分貪財,讓你少跟她交際了。”羅知南搖了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裴華聽到卻尤為不悅,道:“羅叔,暄姑娘可是我的朋友,你這樣在背後說人壞話可是小人行徑。”羅知南眉頭一皺,正要發火。裴華撇撇嘴又繼續道:“何況貪財也不是什麼壞事啊,您曾經跟我說過,一個能找到自己真正興趣,並堅持不懈以此為樂趣的人是十分了不起的,您嗜好鑽研法陣,我癡迷傀儡機甲,暄姑娘熱愛靈幣,這不是一樣的嗎?我反倒特別羨慕她,如此容易滿足。”羅知南語塞,憋著一口氣卻一時想不起如何反駁,隻把眉頭皺的更緊。裴華看他這樣,立刻停了這番道理,隻站起來推了推他,緩聲道:“時候不早了,羅叔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說好了,也要隱去身形,別嚇到我的朋友了!”羅知南長歎一聲,由著裴華把自己推將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裴華就出門了。不用說,自然去找他新交的那位朋友——顏暄。
顏暄雖然本著多一個便宜錢莊的份上和裴華交際,但現在也被裴華纏的有些煩躁。她還要忙著鞏固修為,安撫之前因為激進的修煉造成的靈脈混亂,哪有心思陪著這位無憂無慮的小祖宗出去遊山玩水、吃茶談天。是以如此幾日後,顏暄便開始做離開的打算了,想了想,顏暄還是很人道的給裴華留了張字條,交給小二。說如果那位公子來找他,就把字條給他。
顏暄學著傳記小說裏大俠們常說的話寫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會,後會有期。”
她當然不知道,裴華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極為難過,羅知南雖想說幾句,這女子得了錢財就跑了之類的話,看到裴華如此戚戚,終究還是忍住了。心裏暗歎,讓這小子嚐點離愁別苦也不失為一件益事。裴華傷感良久,頗為珍惜的將小字條折疊好,收進了他那連放靈幣都嫌占位置的儲物戒裏了。
裴華在那邊傷心暫且不說,顏暄卻是正天高任我遊,海闊任我躍著。她站在跬步上,日行萬裏,英姿颯颯。看得出來,擺脫了那個粘人鬼,顏暄十分高興。隻是她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她極為不願見到的人。那時她剛要抵達下一個城鎮,落地還沒多久,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好久不見了,殷大小姐。”
那是熟悉的聲音,這時聽起來更加陰厲。是狄烈!顏暄大叫一聲不好,立刻踏上飛劍要走,在心裏罵道,怎麼這個家夥這麼頑強,還不死。
“想走?你可知道我等你多久了?”狄烈哈哈狂笑,揮手一彈,將顏暄從飛劍上彈了下來。顏暄這才扭頭一臉戒備的看向他。
隻見狄烈衣衫破損而肮髒,頭發淩亂,原本中年的模樣此刻卻垂垂老矣,他的右臂是空的,連衣袖都被整齊切下。此刻狄烈的眼睛緊緊鎖住顏暄,目光裏滿是仇恨的光芒,咧著嘴衝顏暄邪邪的獰笑。顏暄心中恐懼非常,暗道自己太魯莽了,跟裴華那小子玩了幾天把一向謹慎的性子都丟到天外了!她心中大悔,還沒有狄烈被抓獲的消息怎麼就出了雀州。此刻她眉頭緊鎖,盯著狄烈的手,她知道狄烈一身修為都在手上,如今狄烈損失了右手,應該能力大降,但他畢竟是結丹期修士,更何況顏暄不懂得任何鬥法的套路招式。
狄烈見她如此卻像是在看掙紮的螻蟻,他大笑道:“真是低估了你,竟能設計引來那麼多金丹修士過來,那麼現在呢?還有誰能來幫你?”他剛一說完,左手祭出法器,那時一個帶著濃霧的猩紅手套,套在狄烈的左手上,那手套和他的手臂立刻融為了一體,發出滋滋滋嗜血的鳴叫。狄烈一爪衝顏暄抓去。
實力實在相差太大,任憑顏暄時刻警惕著,還是沒能躲開。這一爪直把顏暄的肩胛骨抓透了!極端的疼痛混合著刺骨的冰寒一直從肩胛骨浸染到了每一片血肉,每一枚筋骨。顏暄倒吸一口氣。狄烈卻並沒打算立刻殺她,他大手一收,將顏暄拖到身邊。貼著顏暄的耳朵,用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緩緩說道:“殷大小姐,你可知道我這條右臂是被誰砍下的?”顏暄怒目瞪著他,強子運行靈力想要掙脫他的手掌,但是卻毫無成效。狄烈見她不答,又哈哈狂笑了一聲,怒聲道:“是我!是我砍下的!”顏暄嚇了一跳,見他麵目瘋狂,心裏暗暗著急。狄烈又道:“若不是我及時砍下手臂跟冥神借力,施展出鬼羅移蹤的禁技,我恐怕現在跟那奎炎一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說罷又得意的笑起來,好像在說,看,我是勝者,我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