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市郊,從一戶人家走出一個人來。他西裝革履,分頭油光發亮,左腋下夾著一隻鼓鼓囊囊的皮包,東張張,西望望,顯得鬼鬼祟祟的樣子。
這個男子剛要加快腳步,猛然聽見一聲喝叫:“喂,站住!”
他頓時一怔,收住了腳步,兩眼打量著突然出現的人:1.8米的個子,體壯如牛,身著皮大衣,頭戴一頂禮帽,嘴上叼著煙鬥,一對閃亮的眼睛正逼視著自己。
“你,你是什麼人?”他有些膽怯,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來人掏出了證件。原來此人是老練的巴黎司法警察梅格雷。
梅格雷問道:“你是不是趁人不在家,想偷東西啊?”
“哪裏的話!”
“那你為什麼鬼鬼祟祟的樣子?”
“鬼鬼祟祟?我怎麼會鬼鬼祟祟呢!”男子說,“你也太神經過敏了!”
他說完就要走,但梅格雷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叼著滅了火的煙鬥,用嚴厲的目光,上上下下審視著男子,心裏想道:“難道我真的懷疑錯了嗎?”
梅格雷側耳聽聽屋裏的聲音,然後搖搖頭。
“外麵人在說話,而屋裏卻無任何反應,說明屋裏沒有人。這人根本不像屋子的主人。如果他是主人的話,出屋時是不會那樣一種神態的。”梅格雷覺得沒有懷疑錯。他決定把這個男子帶回去細細盤詰。
“走,跟我走一趟。”
男子急了,大聲嚷嚷起來:“我就是這家的主人。難道我會偷自己家裏的東西嗎?”
“什麼?你說你是這家的主人?真是天大的笑話!”話音剛落,一隻渾身長毛的狗,從屋子裏跑了出來,一邊搖著尾巴,一邊嗅男子的腳。
男子摸著狗的頭,對梅格雷說:“這是我家的看門狗瑪麗。”
梅格雷愣了愣。
“這麼說,確實是我懷疑錯了?他如果不是主人,那狗是不會對他這般親熱的。”
這時,瑪麗對著他“汪汪”亂叫,齜牙咧嘴地表示敵意。
“喂,瑪麗,別叫!”男子發出製止的命令後,狗就不叫了。
梅格雷非常尷尬。他是個樸實而穩重的人,回想起來在辦案中還不曾出過這樣的洋相呢。
瑪麗離開男子,跑到電線杆旁,抬起一條後腿,撒了一泡尿。
梅格雷向那男子道了歉,正要轉身離開,猛然間,第六感覺提醒了他。
“喂,你到底還是一個小偷!”梅格雷不由分說,就把男子逮捕了。
回到辦公室,男子仍然叫屈不迭:“冤枉啊!你憑什麼說我是小偷?你這人也太武斷了!”男子一麵嚷嚷著,一麵望著梅格雷的臉色。
梅格雷同審訊別的犯人一樣,習慣地用騎馬的姿勢跨在椅子上,注視著罪犯,口氣十分平靜:“你問我憑什麼說你是小偷嗎?就憑你管那條長毛狗叫瑪麗!”
“它是叫瑪麗呀!”
“你說謊!我問你,它是雌狗還是公狗?”
“這個……”
“我再問你,雌狗和公狗在小便時的姿勢有什麼不同?”
“這個……”
“嘿嘿,你現在想起那隻長毛狗小便時的姿勢了吧!是這條狗戳穿了你的謊言!”梅格雷叼著煙鬥,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不用說你、我,就連小孩子都知道,公狗是抬起一條後腿叉開來撒尿的,而母狗不是。試問,它明明是條公狗,怎麼會叫‘瑪麗’這種女性的名字呢?”
“這個……”
“這是你臨時給胡亂起的!因為它是一身長毛,從外表上看,根本分辨不出它是公是母。你隨機應變,叫它‘瑪麗’來騙人。想想吧,狗的主人竟然不知道自家狗的性別,豈不是天大的怪事嗎?”
“這個……”
梅格雷步步緊逼,小偷步步後退。他除了“這個……”再也回答不出什麼了。
“你一定還想叫我解釋一下,既然你不是狗的主人,那狗為什麼對你表示親熱吧?那是因為你進屋時給它好吃的東西,對不對?”
“是,是的,我喂了它肉片。”
小偷把偷到的東西乖乖地交了出來。
(喬治·西默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