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閣其實倒並沒有想象的那般狼藉不堪。
趙洵以為,女人一撒潑,屋子裏怎麼也該瓶瓶罐罐碎它一地才是,魏夢一個人使個性子就足以把整個“甘露殿”砸了的氣勢她可是不久之前才剛剛見識過。
如今,可是有兩個女人在掐架,一個小小的“西暖閣”怎麼可能頂得住?
好在,“西暖閣”裏所有的東西竟然都還幸存著,也算是一種萬幸了。
不過,趙洵匆匆一瞥,一屋子裏跪了六個隨侍一等女官,四個掌事嬤嬤,四個管事太監,再算上兩位千金小姐貼身丫鬟,本來隻是用於主子小憩的一個小偏殿,光是奴才都跪了十六個。
現在趙洵她們四人殺到,這西暖閣裏的場麵已經擁擠到了幾乎滑稽的局麵。
“你們先下去吧。”還未進屋,不待這些本就跪得戰戰兢兢的奴才們行禮,魏夢已經非常不耐地揮了揮手。趙洵壓了壓肩膀,忍住了笑意。
也是,這屋子幾乎都擠得要沒有落腳的地方了,也難怪這兩位大小姐鬧騰不起來了。就是要摔瓶砸盆,也該要有個下手的地方才是啊。
衡陽就是再刁蠻任性,應該也不至於操起一個瓶子就生生往這些奴才們的身上砸去吧。
等這烏央烏央的一屋子奴才都退走了,趙洵才總算看到了,那兩個正主。
今日的衡陽換回了女裝,一聲奪目的紅。倒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魏家的女子對於紅之一色似乎還真是有著特別的偏愛。
不過,平心而論,魏家的女子對於紅色還真是與生俱來的適合。
仔細打量此時的魏沁,她的眉宇之間確實與魏夢有著五分神似,一樣的丹鳳眼,一樣精致而小巧的瓊鼻,同樣薄而弧度優美的櫻唇,這般精致的五官鑲嵌在那有著凝脂般皮膚的鵝蛋臉上,唯一與魏夢明顯不同的,是那雙丹鳳眼中雖有驕橫跋扈,卻少了淩厲殺伐之氣。
尤其那一身紅裝,比之那日在擂台上的一身素白,倒是更添一分嬌俏嫵媚。
“沁兒,你在胡鬧什麼?”
一進屋子,魏夢已經越過了“納蘭若”,站在了前頭,她這一聲看似對著魏沁,卻是半點也沒有責怪之意,倒是眉梢眼角有意無意瞥向了稍遠的黃穎。
“臣女給皇後娘娘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因為魏夢一進來就退了一屋子的奴才,免了禮節,再加之衡陽並未行禮,其實原本黃穎這一聲問安也並無必要,但是她在那樣尷尬的氛圍下,卻是微微曲身,盈盈一拜。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倒是表現得落落大方,不至於失了這北梁第一才女的大家風範。
趙洵忍不住多看了黃穎一眼。
比之,魏夢的容光煥發,黃穎的麵色顯得悠閑蒼白,略帶倦色。尤其,除了換了一身常服,還披了一件鵝黃色的大氅,倒是除了弱不禁風之態,更多了一分我見尤憐的氣韻。
但是若論姿容,魏沁美豔而不可方物,實乃傾城之姿,而黃穎的容色卻是一般,牡丹芍藥都比她多一分顏色,不過她倒是勝在那份大家閨秀的氣質。
隻說此刻,魏沁一見魏夢到了,柳眉一挑,眸中已經難掩得意傲然之色,但黃穎卻仍是不卑不亢。雖是低眉順目,但是從她剛剛行禮時候的舉止來看,不見懼色。
趙洵倒是很難想象,按現在這一派寂靜來看,這樣兩個風格迥異的女子是如何就鬧得不可開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