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水深不到十米,淺處隻有五六米,釣上的魚個體顯然小,但密度大。順著這支海流漂蕩了二十幾分鍾,我就上了五尾小黑魚、兩尾小黃魚和兩尾小紅魚(三哥的兒子和他的夥伴兒把這種魚叫做“花媳婦兒”)。最大的一尾黃魚(可能是所謂的“六道魚”吧)有一斤多重。大正釣的也差不多,小彭趕在這撥兒終於興奮地“開了竿”。
大概八九點的時候,平潮了,海麵平靜了許多,陽光斜射在海麵,金波粼粼,不時有魚躍出水麵掀起浪花,幾隻鷗鳥開始在空中盤旋,向下俯衝著。我們開始繞著礁山,尋找新的戰場。
這時礁山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圍聚過來大大小小不下三四十艘垂釣的船隻。
呈現出一番“百舸爭流、千帆競爭”的熱鬧場麵!
天熱了起來,我脫掉外套,隻穿著長袖T恤衫和釣魚馬甲,找了瓶水咕嚕咕嚕地就灌了進去。
小馮似乎緩過點兒勁,老西兒還在艙裏爬不起來,看來今天隻能退出戰鬥了。
繞到礁山的另一側,先是找到一處流,連下了幾竿都掛了底,我們隻好改變方向到遠點兒的地方去試一試,不行就準備再換地方。反正這會兒也找不到正經流,還不到10點,我就開始提前吃掉午飯,四仰八叉地躺在甲板上,望著天空翻卷變幻的雲朵,聆聽著大海濤湧衝刷礁石的合唱聲,舒展一下身軀吧。
快到11點,船不知又開到哪裏停下了。大正繃著彎彎的竿子叫我:“起來吧,又開始上魚了。”我坐起身一看,小彭也在上魚。三哥的兒子說道:“已經落了二分潮了。”
這兒的水深,小彭告訴我。我放了三十多米的線才探到礁底,而且海流還挺急。
離我們不遠,還有兩隻小船上的幾個當地釣友在船舷邊把線繩繞在手腕上,用“手把式”(用很粗的尼龍線捆住八十公分左右、大約10號粗的鐵絲彎成的架子,中間掛著一個足有八兩一斤重的鐵疙瘩當墜,兩端拴著長長子線捆著的鉤)不停地提提拉拉的,不時也上著魚。
大正、小彭接二連三地又上了幾條黑魚、“花媳婦兒”後,我的漁線才傳來抖動感覺。
不好,又掛底了,我揚竿後遲疑地將竿子繃緊了片刻,突然線鬆了一下,原來是中魚了。趕緊搖輪收線,一尾斤把重的黑魚被拽上了水麵。哈,這一條快頂上了兩條,我心中一陣竊喜。
之後,在這撥流中又釣上兩尾黑魚,都還不小。
下午兩三點鍾,流又緩了下來。從其他方向又陸陸續續地開過來十多艘垂釣的船隻。今天,馬星石礁島周圍簡直成了熱鬧的集市了。
趕來的船隻上的人們和其他船上的熟人相互間打著招呼,交談著釣況,大多數人開始在船上吃著東西,小憩著。
大正靠在漁船駕駛樓迷糊著,小彭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和三哥兒子的夥伴聊天兒,我這會兒需要把鉤、線、墜、魚餌等重新歸整一下。
這時,三哥的兒子過來和我商量,二潮要等到下午五六點鍾以後才能起,那會兒天就黑了,況且現在船聚得這麼多,也釣不成個啥,不如我們現在往回開,在返航的途中到大頭礁島那兒可以試試。
的確,我們下午4點半左右把船駛到大頭礁島釣了近一個小時,又有了不少的收獲。開始返航時,夕陽在西邊的海平麵開始徐徐下沉,不遠處的北長山島上的燈光也閃閃爍爍地陸續亮了起來。
10月1日(周四)
今天是六十周年國慶日。
早上,我還是第一個起來,推開院子大門,我深深地吸了幾口帶著晨霧濕潤和微鹹味道的新鮮空氣。
三五百米開外臨海挺拔的南山頂上,高高屹立著風力發電的風車,風車的巨大葉輪緩緩地轉動著。據說,明年我們再來的時候,這些風電葉輪將會給長山列島帶來無限的光明。麵對迎風轉動的葉輪,我莊嚴地向祖國行了注目禮!
昨晚,小範的三哥和姐夫同我們一道討論決定,今天6點半出發就可以了,開船繞著我們所在的北長山島,在“炮洞”、半月灣一帶的釣場垂釣。
老西兒、小馮今天肯定不能再同我們出海了,這會兒還在屋裏挺著。大正也可能因為昨天釣得有些勇猛過度了,小腰出現了點問題,我和小彭勸他還是留在家裏,同老西兒他們一塊兒在家裏看看六十周年慶典直播,想過癮了就拿上手竿磯竿的去海邊兒找片礁石堆玩兒幾竿。
小範的姐夫名叫趙慶吉,年齡比我們都大幾歲,我和小彭也都管他叫姐夫。
姐夫性格開朗,我們一見如故。今天他穿一身褪了色的迷彩服,提著自己用塑料條子編的一個很大的手提籃,裏麵放著垂釣用的“手把式”等一幹物件,一大早就跑來了。姐夫進門後,不是催小範把帶到船上的食物趕快裝好袋子,就是給三哥打電話讓他快點兒趕到碼頭。然後,我和小彭風風火火地跟著他到碼頭登上三哥的船。剛6點10來分,漁船就駛出了港口。
敦厚的三哥,黑黝黝的臉上總是掛滿憨憨的笑容,有時也詼諧地與喋喋不休的姐夫調侃幾句。
姐夫靠在駕駛室旁的船舷跟我講起,他三年前從長島縣財政局領導崗位退了下來,沒事幹才學的釣魚,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沒船出海,每天坐在海邊也要釣上半天。這不,釣魚釣了這三年多的時間,吃得香,睡得甜,降糖藥不吃了,高血壓的藥也停了,最主要的是感覺到心情好,走路也精神。嘿!上半年去醫院體檢,大夫愣說什麼病也沒有。
盯著姐夫那張被紫外線曬得黝黑透紅、被海風刻出深邃皺褶的臉龐,如果姐夫不這番自我介紹的話,我還一直認為他和三哥一樣,是一個地道的漁民呢。
半個多小時後,我們的漁船就到了“炮洞”附近的釣場,有兩隻小船也在這兒垂釣。這會兒我才清楚,原來這裏作為國防前線,在臨海礁山的半腰有幾個開鑿出的大山洞,每個洞裏都有一門伸出炮筒的神聖的大炮。
姐夫指向炮洞附近山凹處的幾棟建築對我說,這裏的釣場讓大連人給承包了,一般根本不讓人來垂釣。可三哥不一樣,誰都得給麵子。
果真,當我們沒釣多長時間,就有人出來,站在山坡上,遠遠地衝我們大聲喊叫起來。三哥從駕駛室探出身,衝那人也用洪鍾般的嗓音吼道:“嚷什麼你!午間燙好了酒再叫我們。”那人一打量是三哥,回頭便走了。
頭潮已經漲了四五分了,西流還是很急。經驗豐富的三哥找到流,把船開到炮洞東邊的山凹附近,熄了火,讓漁船順著海流漂蕩到炮洞西邊的半月灣一帶,再往返一趟。每趟我們能釣上半個小時左右,期間,三哥也拿上“手把式”釣上幾尾。
正如昨晚姐夫預料,早半個月二十天長島出魚很好,這季節可能就剩這裏的釣場是魚洄遊深海所要經過的路徑。我們今天果真在這兒遇到魚群了,比昨天上的魚不僅個體大數量多,而且找海流找礁石底子很有規律很方便,每個人漂流一趟都沒空過手。
小彭客觀地說還不算什麼釣手,連線組都不會拴,每次掛底斷線丟墜兒的就要讓我耽誤許多戰機幫他。然而,這次小彭的確感受到了海釣的刺激,每上一條魚都很興奮,都要大喊大叫一通,而且不論大小總要拎起魚來在大家麵前展示一下,然後才放進水袋裏,成就感很強。但小彭確實是我的好幫手,每當我把釣上的魚隨手扔到甲板上時,他總要及時把魚收起來,缺什麼家什就趕快幫我拿過來。
我釣上一尾色澤鮮豔的大黃魚,足有一斤多重,我也向小彭顯擺一番:“這才是真正的目標魚,晚上讓小範的老公把它給咱紅燒了。”
姐夫看我釣上的黃魚說,確實漂亮,在這兒釣上七八兩的就算不小的了,但是黃魚不如黑魚好吃,小“花媳婦兒”燉上一鍋也非常鮮美。
之後,姐夫見我連著幾次搖輪收線竿子都彎彎曲曲時,就問:“可以呀,又上大的了?”我也覺得有些手感,卻故意漫不經心地回答:“不大,又是一個‘花媳婦兒’。”魚提出水麵,姐夫說:“什麼呀,快一斤重的黑魚了還不大,你這趟流連續上的這幾條都是六七兩以上的黑魚,你偏要告我鉤住的是二三兩的紅魚(‘花媳婦兒’),你真會逗我。”三哥笑著插話:“這不大家逗得都開心唄!”說著,姐夫的“手把式”提了上來,兩個鉤子上各掛上一條撲撲棱棱的小紅魚。我的話立即趕了過去:“原來‘花媳婦兒’都找你去了,你真厲害,一下就‘娶’了倆。”
哈哈,大家更加愉悅地笑了起來。
姐夫嘿嘿地一邊跟著笑,一邊從提籃中找出一把鋒利的刀子把小紅魚片成幾片兒,然後在兩個鉤子上各掛一片兒做魚餌,詼諧地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要拿你這‘花媳婦兒’的肉去給我勾引幾個大黑魚過來。”
今天垂釣的確非常開心,我還釣了六條小黑鯛。大正他們打了N個電話關心著我們的戰績。小彭對我一直說,今天真過了癮了,大正、老西兒、小馮沒來真替他們遺憾。
是的,今天無論潮起潮平潮落,不管大小幾乎沒停過上魚,釣得瘋狂、刺激,時間也流逝得飛快!已經下午4點半了,眼看著潮低落平,海霧輕輕彌漫開來,兀立挺拔的礁島山巔托起的暮日,卻依舊吐著灼人的火焰,把天空瞬息萬變的簇簇雲團染上無比絢爛的色彩,瑰麗的霞暉穿過縹緲神秘的霧紗,淋漓地撒在月亮灣開闊平坦的沙灘和幽藍的海麵上,令人無限遐想。
看著我的水袋,少說也有二十斤的魚入了賬。但今天更大的收獲是向三哥、姐夫學到一些在長島海域海釣的基本知識,我默默地記著:高潮前約兩小時西流(漲潮流)起;低潮前約兩小時東流(落潮流)起;流完到流起中約兩小時平流(轉流時間)。在漲落潮期間找到海流找到礁石底子才能找到魚釣到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