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膽量!”
“夫人,這兒人多,撕破臉可不好看!再說了,我是個賭徒,既然走到了這一步田地,就沒打算有回頭路,到那時,恐怕……”
“說吧,你要多少?”
“多的不要,隻要三百兩。”
“什麼?你敢翻十倍的價格?”一直沒有作聲的白玉蓮也按捺不住了,跳上前來,指著張勝的鼻子罵。
“夫人想幹的這樁事,三百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人言都說,富貴人家,為爭一口氣,保持一個臉麵,多大的花費也都一樣舍得出,人言又說,舍不著金彈子打不著火鳳凰,我敢說,台上這娘子,不就正是一隻火鳳凰?”
張勝臉上依然掛著笑,手上卻挺黑,他一把抓住了白玉蓮指他的那根手指,用力一折——白玉蓮疼得叫起來。
“哎喲,你——”
“餘千。”餘夫人把臉轉了過去,不看張勝,卻示意餘千付錢。
餘千將一個包袱塞在張勝的手上,厭惡道:“這是一百兩,拿著它快滾吧!”
張勝的聲音卻一下子大起來:“才一百兩?我們說好了的,沒有三百兩,這事便做不成!”
餘夫人又惱又氣,轉過頭來:“你休要高聲,我哪知你要得這麼多,出門得急,隻備著這些銀兩……”
張勝也別過頭去,這回輪到他不看餘氏:“這還不簡單,叫小廝去鋪子行裏取來!”
餘氏無法:“餘千,你叫人去一趟。”
餘千嘴裏嘰嘰噥噥的,還有些替他主子不情願。
張勝卻朝著他的後背狠踹了一腳:“你個死麻杆,耽誤了老爺和夫人的事情,要你好看!”
餘千敢怒不敢言,瞧瞧夫人,夫人也不看他。這種場麵之下,他知道自己隻能收了委屈,不僅如此,還得趕緊把事情辦得利索,不然在夫人那裏還得再挨一回罵,於是便囑托了身邊常愛帶著一起辦事的小張閑,那小張閑知道事情非比尋常,於是便奔了命般一路小跑了起來,衝向張家綢緞莊最近的一個分鋪子。
“快去快回!”張勝朝小張閑甩下一句話,嘿嘿的笑。
原來這過街鼠張勝近日賭輸了不少銀子,眼正紅著呢,沒想到餘夫人的忠仆餘天賜過來尋他辦成一件事情,什麼事情,就是趁夜去偷金蓮的賣x身契。
因為天王堂的生意開始走上正軌,“旺夫行動”的廣告又隨著更夫傳遍了小半個清河城,所以,餘氏惱了,她本是要金蓮跟隨天下最挫的男人一起受苦,吃盡屈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是沒想到,那個“三寸丁穀樹皮”居然不聲不響的,三五天之內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眼見就有紅火之勢,她怎麼能忍。
她忍不了。
所以,她尋思著要把金蓮再捉回來,任她處置。
明捉不好,隻能暗拿。於是便想到了偷回賣x身契這個鬼主意。
有了賣x身契約在手,便等同於“再造父母”,想要怎麼改造就怎麼改造,隨心所欲,一個為主,一個為奴,管叫她潘金蓮飽嚐個厲害……
念念什麼叫做“痛不欲生”這四個字!
餘天賜在賭坊裏找到了過街鼠張勝。
昨夜武直和金蓮房中詭異出現的那隻“手”,就是這張勝正躥進了堂裏,在行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