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送走後,邱英傑和於若華經常談到她。有個問題於若華一再問邱英傑。
“你說那些人幹壞事兒的時候,怎麼也不想想自己的孩子?”於若華指的是毛毛的父母,“要真是不愛孩子,幹嘛又要把孩子生下來?”
可這個問題,邱英傑每次都答不上來。
邱英傑並不是一個很相信預感的人。可不知為什麼,他總是無法擺脫對於毛毛命運的不良預感。他曾經給毛毛的姨媽打過幾次電話,詢問毛毛的狀況,對方的態度總是很敷衍。邱英傑不傻,沒敢指望毛毛能得到姨媽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疼愛,他隻希望,那麼弱小、那麼無辜的毛毛,至少能有一個安全的家,可以讓她不要隨時想到逃跑。
不幸的是,這個簡單的願望並不容易實現。
半個月後的一天,邱英傑從派出所的院子走過,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個小小的身影,不由地打了個機靈。轉身一看,毛毛縮在牆根的一棵樹下坐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身上穿的還是月亮那套衣服,已經有些髒了。
邱英傑看看周圍,旁邊沒人,他奇怪地走到毛毛麵前蹲下,問:“毛毛,你怎麼上這兒來啦?”
毛毛看了邱英傑一眼,不說話。
“誰帶你來的?”
還是不說話。
“是不是姨媽帶你來的?”
毛毛馬上就把頭埋在膝蓋裏,身體瑟瑟發抖。邱英傑一眼看見她露出的後脖頸處有好幾條血痕。他一呆,把毛毛的衣服往下拉了拉,仔細一看,裏麵的血痕更深。再擼起毛毛的袖子,發現細瘦的胳膊上,一塊一塊的全是紫痕。
邱英傑倒吸一口涼氣,聲音發顫:“他們打你了?”
毛毛使勁把身子縮成一團,不住地發抖。
邱英傑火冒三丈,氣得在原地直打轉。這時和他一起送走毛毛的同事正好出來了,看見毛毛,奇怪地問:“怎麼又來了?”
邱英傑幾乎要暴跳如雷了,指著毛毛胳膊上的紫痕給同事看。
“你看看!你看看!這家人真他媽的蛇蠍心腸!”
“我的天,下手真狠!”同事也嚇了一跳。
邱英傑一把抱起毛毛就要往外走。同事忙攔住他問:“幹嘛去?”
“我要當麵問問那女人,她還有沒有人性!她就不怕咱們告她虐待兒童!”
同事冷靜地說了一句:“那這孩子更沒人管了!”
果然,同事的話又一次得到了應證。當他們把毛毛送到也姨媽家時,雙方在家門口就吵了起來。
“你們別聽這小東西亂講!別看她小,心眼壞得很!跟她爸媽一樣!誰打她啦?誰不給她吃飯啦?聽她信口開河!”
姨媽來了個惡人先告狀。邱英傑盡可能冷靜地把毛毛胳膊和脖子上的傷指給她看。
“這也是她自己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