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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的職責就是把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棒子打死?”

“警察的職責是懲惡揚善、維護社會安全,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孩子,今年有幾歲!”

“如果這個孩子是咱們月亮呢?也這麼冷酷地拋棄他?”

這個問題讓邱英傑的心髒砰砰緊跳了幾下。但他還是咬咬牙,裝作平靜地說:“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於若華看了邱英傑好一會兒,臉上全是失望。

“邱英傑,我第一次發現你這麼狠心……”

說完她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走出廚房。邱英傑立刻被強烈的悔意控製住了,他衝著於若華的背影大聲說:“咱們月亮是好孩子!月亮永遠不可能變成小偷!”

回答他的是一聲沉重的摔門聲。

於若華直到半夜才回來。邱英傑坐臥不安地等了很久,實在放心不下,給陳莉打了個電話,想問問於若華是否在她那裏。結果陳莉正在醫院上大夜班,並不知道於若華的下落。邱英傑正想掛電話,被陳莉阻止了。

“別急著掛,”陳莉用她一慣對待邱英傑的態度說,“吵架了?”

邱英傑沒說話,默認了。

陳莉沉默了一會兒,說:“聽說最近你們過的不太好。我在想是不是我的責任,可能我太把自己當成你們家人了,也太把你們的事情當成我自己的事兒了……”

“你想多了。”邱英傑打斷她,“和你沒關係。”

“那到底為什麼?”陳莉追問。

為什麼?邱英傑也在心裏問自己。不知怎麼,他的喉嚨忽然哽住了,有種說不出的想哭的衝動。是的,邱英傑很想在這個他們夫婦共同的朋友麵前,痛痛快快地哭一場,把自己內心的那些苦水全都倒出來,讓她看到這一年多來自己忍受的所有那些疼痛。

可邱英傑還是控製了自己。他隻是淡淡地、虛偽地說:“可能是七年之癢吧。”

說完這句話邱英傑才想到,原來他和於若華結婚已經七年半了。他們曾經說過,如果到結婚七年整的時候還沒“癢”,他們就要好好慶祝一番。可那個日子,早就悄無聲息地流逝在尋找月亮的途中。

掛電話前,邱英傑聽見陳莉在電話那頭歎息著說:“都說勸和不勸離。我了解你倆,都是好人,可……實在不行,就別勉強了。”

邱英傑聽出陳莉話中的善意,卻還是被深深刺痛了。那個令他畏懼的問題又一次不容置疑地擺在他麵前。他和於若華真要分道揚鑣了嗎?他們不是都曾深愛對方、希望和對方攜手到老的嗎?他們不是共同生育了一個令他們驕傲自豪、視同掌上明珠的兒子嗎?不是在弄丟了兒子後發誓一定要把他找回來的嗎?為什麼所有這些承諾都還沒有兌現,他們就要各走各的路了?

這一刻,邱英傑清楚地看到,這絕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邱英傑把放在客廳沙發上的被子枕頭搬回了臥室。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做些什麼來改變現狀,哪怕最後發現這隻是徒勞。做完這件事,邱英傑準備出門去找於若華,於若華卻自己回來了。她看上去很疲倦,沒和邱英傑說話就走回臥室。不過當她看到床上邱英傑搬回的東西時,還是愣了一下,站在那裏想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像過去一樣,把兩個人的被子各自鋪好,然後上床睡了。

邱英傑洗漱過後,在於若華身邊躺下。奇怪的是,他立刻被一種很安心很放鬆的感覺裹住,兩個月以來,第一次毫無障礙地、迅速地睡著了。

第二天,邱英傑特意早些下班,又去菜場買了些於若華喜歡吃的菜回家。一進門就看見了小三。小三站在廚房門口,警惕地看著他,像是隨時要逃跑。邱英傑嚇了一大跳。還沒開口,於若華從廚房走出來,若無其事地和他說話。

“回來了?介紹一下,這是我請來的小客人,小三。我請他到咱家吃頓晚飯,謝謝他給咱們送的那些菜。”

一邊說一邊對邱英傑使眼色,然後又對小三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這頓飯,邱英傑簡直吃得莫名其妙。他和一個親手抓過又不得不親手放過的小偷同坐在他家的餐桌前,而曾被這位小偷光顧過的於若華,卻熱情周到地給他們兩人不斷夾菜。等到飯吃完了,又硬拉著邱英傑一起親切地送小三出門,還再三誠懇地邀請小三下次再來。

“下樓慢點兒,”於若華看著小三連蹦帶跳地下樓,不放心地喊,“當心別摔著!”

邱英傑實在忍不住了,插了一句:“放心,他手腳比你利索!”

於若華回頭看了邱英傑一眼,對他笑笑:“謝謝你今天的理解和支持。”

說完就轉身回去了。邱英傑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腦子裏還有些迷糊,自言自語地說:“警察請小偷吃飯……算什麼事兒啊?”

奇怪的是,邱英傑發現,這樣一頓古怪的晚餐,竟然讓自己心裏有一種淡淡的愉悅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