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尼的樣子大約比木木大上十歲,滿臉雀斑,一頭蓬亂的紅發,掉了4顆門牙,要想模仿他說話的漏風腔調還真不容易。但是我的聲音模擬程序一瞬間就抓住了他聲音的本質,模仿得惟妙惟肖。

喬找到天光流的駕駛密碼,現在“山葵”號就像個玩具一樣歸我們了。杜琳和麥傑走進艙室。

“我隻是個駕駛,我可什麼都沒幹。”馬尼辯解,“你們要抓,得抓老畢。”

杜琳的身體微微一顫。

“老畢是誰?”木木惡狠狠問。

“我不知道。我們都這麼叫他。”

木木用槍敲馬尼的頭:“你想清楚再說!”

“我們的確不知道。”馬尼敲敲木木的槍,“再說,你也不能亂開槍不是,要法庭才能裁決我有罪。”他的油腔滑調表明這絕不是第一次被巡查人員逮住。

天光流表明“山葵”號上共有4個人,叫老畢的帶了另兩個人裏奧東和柯林進洞采摘睡豚頭,把馬尼留在了“山葵”號看家。

“他們已經有了2萬隻睡豚頭!”喬查看貨船上冷庫的存貨量(睡豚頭必須冷藏,否則將失去活性),他憤慨,“割了這麼多頭你們的手不會發軟嗎?”

“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有幹!”馬尼喊。木木踢了他幾腳,讓他住嘴。

“澤澤,”喬叫我,“我想知道老畢的樣子。”

天光流係統中有大段的視頻資料,找到4個人都在的段落很容易,我把它播放出來。老畢是那種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來的人物:高大健壯,外形不羈,表情豐富,目光犀利。

我的精衛號組員都是一驚。是的,從他們微微起伏的胸膛、稍稍錯開的雙腳、略略紛亂的呼吸這些細節上我讀出了他們的驚訝。指揮電驅魚的馬約爾、快速瀏覽飛船日誌的喬、看守俘虜的木木、東張西望好奇的麥傑、警惕盯著視屏上的新洞的杜琳,每個人都像被雷電擊中一樣,忽然全身就麻木了。

老畢,原來就是畢維泰。

我不相信戲劇性的故事會發生在生活中。但是眼前的老畢,形象與通緝令上的畢維泰、人們夢境中的畢維泰完全一致,隻是增加了一些風塵顏色。歲月的滄桑在他額頭和唇角積澱著,卻於他的氣質毫無損害,他依然風度卓越,不愧詩人桂冠的擁有者。

“這個人不醜。”一直專心研究電驅魚色彩的吉祥側過頭來看到“山葵”傳過來的船員圖像,指著畢維泰說,“而且一點也不像壞蛋!”

眾人似乎這才慢慢有了感覺。喬做了個手勢,示意我關掉那船員圖像,“好了,這就是我們將麵臨的敵人。”他迅速回複了鎮靜,“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沉默。我知道杜琳、喬與畢維泰必有不同尋常的關係,但是麥傑、木木和馬約爾呢?他們幾個為何也會失態?人啊,到底有多少秘密不能彼此傾訴?

“那木木你把馬尼捆起來,扔到冷凍睡豚的庫房裏去。澤澤,你立刻清點‘山葵’上的資料,找到控告老畢和他手下的證據。杜琳、麥傑,你們這就和我進新洞。”喬聲音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有力。

老畢和他的手下已經走完引廊,進入第一層洞。我聽到柯林驚異的聲音:“天!這麼大的洞!他媽的竟然有那麼多睡豚。”視屏上出現的不是慣常壁掛睡豚的情景,而是無數壁龕星羅密布的畫麵。這些壁龕層層疊疊排列,仿佛山岩上的萬千隻眼睛,每隻眼睛中都有一條睡豚做瞳仁。

“天啊,別讓我和睡豚在一起!那太可怕了。”馬尼哀求,他的四肢已經被繩子捆縛,隻能在木木腳下翻滾。

木木皺眉,給馬尼頭部猛然一擊。馬尼暈了過去。木木將馬尼拖出去。

“我們要快!趕在他們動手前。澤澤,這裏交給你。”喬嚴厲命令。

“沒問題,先生,你放心。”我理解喬焦急的心情。

新洞的細紅線沒有重新設置,喬幾人毫無障礙就通過水閥,走上引廊。木木處理了馬尼後快步跟上來。4個人幾乎是小跑著進入了正洞。

畢維泰正向手下示範如何將那些用絲囊和膠狀物把自己牢牢粘在石頭上的睡豚拖出壁龕。

“這需要技巧和耐心。”畢維泰說。他的聲音富於金屬般清脆彈性,在高大的洞壁間回響,鏗鏘不絕。

“住手!”喬舉起武器厲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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