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裏的事端由柯林挑起。木木離開後,這個麵貌普通的中年人立刻責備畢維泰心軟,失去了挑撥木木和喬關係的大好機會。“我們跟你出來是為了富貴和找樂子的,可不是被困在這兒。”柯林凶狠地嚷,“你卻隻顧著懷舊!”

“要想離開這兒你就聽我的。”畢維泰冷淡地打斷柯林的話。

“聽你的?在新洞你本來可以殺死那個喬!你根本就是讓著他!”柯林非常不滿。

“他已經有傷在身。我不欺負弱者。”畢維泰回答。

“所以你就出賣了我們!”柯林憤怒,“嗬嗬,這真是畢維泰的一慣作風啊!”他狂叫,“反正也是死,不如讓我先殺了你!”他抄起一張椅子,朝畢維泰砸去。

馬尼和裏奧東急忙上前阻攔,柯林被這兩個人死死抱住動彈不得。“你們沒腦子嗎?”柯林喊:“這飛船上都是他畢維泰的熟人,他肯定會安然無恙,我們呢?我們就等著梅裏亞森星的死刑吧!”

裏奧東大驚,手一鬆,柯林從馬尼臂膀中掙脫出來撲向畢維泰。畢維泰用一隻手臂就對付了他,把他打倒在地。“殺了我你就能離開這兒嗎?”畢維泰冷笑,“柯林,你的腦子進水了?”

“算了,算了,”裏奧東勸,“老畢是何等人物,怎麼會出賣我們。”

柯林“哼”一聲,爬到囚室的深處悶頭生氣。

畢維泰看看身旁剩下的兩個人,“你們呢?相信我嗎?”

“當然當然。”馬尼和裏奧東連聲說。

因而,麥傑來到囚室的時候,事態實際上已經平息了。我仍然堅持麥傑過來,其實是為了試探麥傑和畢維泰的關係。澄清“精衛號”上的一切秘密,才能保證我的船員安全,我對此深信不疑。

麥傑用手遮住半個臉,甕聲甕氣對囚室裏的人嚷:“鬧什麼鬧!你們老實點。”畢維泰側目打量麥傑,和顏悅色地問:“年青人,怎麼稱呼你啊?”

“啊?我嗎?”麥傑搖頭,“你就不必知道我是誰了。”

“那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個盜獵份子,國際通緝犯。”麥傑快速說,仿佛隨時隨地都要逃走似的,“管好你手下!我們的船長可厲害著呢。”他說罷調頭就走,顯得自己那警告十分虛浮。

畢維泰看著麥傑的背影一點點遠離,忽然笑起來,大聲召喚:“麥子,你給我回來!”

麥傑一愣,過了幾秒鍾才轉身,放下一直舉著的手,“你怎麼認得出我來?我在新洞裏戴了頭盔的。”

“你走路的姿勢騙不了我。還有你那個《精衛號日記》。”畢維泰說,“日記裏大部分都是你的鏡頭。”

“其他人的鏡頭都被生態局刪得差不多了,他們要保密。”麥傑低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我們好多年沒見麵了。”

“想不到會在這麼一個地方重逢。”畢維泰大笑,“真夠戲劇啦。麥傑,我記得你一直想做個劇作家,不如就寫寫這段事情吧。”

“你倒是想得開。”麥傑瞪畢維泰,“不過我真想不到你會捕殺睡豚。你不是這樣唯利是圖的人!”

“我是什麼樣的人?”畢維泰問。

“英俊、聰明、和善、親切,有理想、有勇氣,值得榮耀和紀念――總之比現在強,可你現在變成了一個屠夫!”麥傑有氣無力地吼。

“我捕殺睡豚,是為了數以萬計貧困星球上的病人,他們缺衣少藥,生不如死。然而,他們還必須生,用殘存的氣力去打零工,以賺取救濟機構提供的一日三餐。他們要用清水一樣的米粥養活還有一口氣的父母,以及睜著星星般眼睛期待人生的孩子。你知道嗎?年青人,一毫克黃金激素稀釋1萬倍也仍然有療效,對於那些在貧困線上掙紮的窮人,什麼最重要?健康!麥子,健康才能讓他們有機會接受教育,獲取工作,爭取做人的尊嚴。沒有健康什麼都沒有。”

“但是這樣做對睡豚來說是不公平的。”

“公平?對睡豚不公平?那麼有哪一隻睡豚醒過來反抗了?有哪一隻跑到聯盟總部去抗議了?沒有。這些死氣沉沉昏睡了不知道多久的生物是上天賜予人類的福音。浪費它真是暴殮天物。我來問你,人和睡豚的生命,哪一個更重要?”

“問題根本不能這樣比較嘛。”麥傑駁斥得軟弱無力。

“那怎麼比較?那些腦滿腸肥的人,吃著魚翅還惦記飛龍的人,他們口口聲聲喊著自然保護、生態平衡。自然保護第一個要保護的就是人類。以犧牲人類為代價的自然保護,是什麼保護?哪兒來的什麼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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