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青子沒再說話,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發呆,還是睡著了。又過了一陣子,突然發現已經看不清周遭的事物,這才覺察原來是天黑了,洞頂那個口子也漏不進來半點天光了,洞中一團漆黑。
我想起昨晚還和三叔同睡一張床,做著回家蓋新樓的美夢,沒想到今天就物是人非,三叔生死不知,我被困在這鬼地方,等著被渴死餓死又或者是被這神秘莫測的女人給弄死。
山中本就寒冷,尤其在夜晚,躺在地上,那岩石貼在後背,冰冰涼的,睡一會兒就凍得直哆嗦,隻能不停地翻身。
“幹什麼?”黑暗中傳來青子冷冷的聲音。
原來這女人還沒睡。我說:“地上太冷了!”
青子道:“別再翻來翻去!”
“實在太冷了,不翻凍得受不了!”我手臂抱著身子吸了幾口涼氣。
青子冷冷地道:“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再敢胡攪蠻纏,立即取你狗命!”
我心裏大罵:“你才是狗命,你全家都是狗命!”但終歸是不敢再跟她頂嘴,生怕她真的一動氣就把我給宰了。隻得咬著牙,縮成一團,捱了好一陣子,隻覺得地下那岩石貼在後背,那股子寒意直鑽進骨子裏頭。實在是扛不住了,就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
“讓你不許動,你還動?”
沒想就這些許的動靜,居然也被這死女人聽見了,簡直比貓耳朵還靈!凍得實在難受,不由得心中火起,叫道:“再不翻身就給凍死了!”
青子在黑暗中冷笑一聲:“你要再不聽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隻得乖乖閉了嘴,但這夜間的山裏實在是冷得讓人受不了。青子道:“那就給我起來站著睡!”
我從地上爬起來,跳了幾下,暖和了下身子。
“站著別動!”
我隻能停下,雙手抱著直發抖。哆哆嗦嗦地站了好一會兒,就覺得雙腿發酸,在黑暗中極目望去,隱隱約約見這女人坐在大石上,支頤於膝,似乎連姿勢都沒變過。壓著聲音問了一聲:“你睡了嗎?”
“又幹什麼?”黑暗中傳來青子冷冷的聲音。
我抱著身子哆嗦了一會兒,問道:“你墓室中那尊青麵狐狸,是什麼東西?”
“什麼青麵狐狸?”
我“咦”了一聲,說:“就是放在你墓室西麵的那尊黑石雕像,人的身體,卻生了一張青皮狐狸臉的那個。對了,身上還捆了很粗的鐵鏈,是你把那東西鎖在那兒的吧?”
青子冷聲道:“我沒封過這樣的東西。”過了一會兒,說,“可能是後來有人弄進來的。”
我大為意外,原本以為這青麵狐狸既然身在墓室中,必定是被這墓主人給封鎮的,結果卻不是。
“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想到墓室中血腥詭異的殺戮場麵,就連死人臉這樣厲害的人都慘死當場,身上不由得更加冷了,直打了個哆嗦。
“我又哪裏知道。我一醒來,墓室就被你們搞得烏七八糟!”
我不由默然,越發地擔心起三叔的安危來。沉寂了一陣,青子冷清的聲音幽幽傳來:“你是不是姓白?”
我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隨即想起這時候天色漆黑,她又背對著我,根本看不到,就說:“不是的,我姓陸。”
青子道:“那這裏有沒有姓白的人,在哪裏?”
我心裏一跳,馬上意識到她說的是白梅那一家子,遲疑了一陣,說:“白家……已經沒人了。”
我說完之後,很長時間沒聽到那女人再說話。過了好久,才聽她“哦”了一聲:“怎麼死的?”
我聽她口氣有些不善,不由得有些驚懼,就一五一十地把白梅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最後關於我們誘捕劉楠的事,被我含糊了過去。
“劉家那些人在哪?”
我聽她的聲音森冷如雪,不由膽戰心驚,忙說:“劉家那死老太婆已經歸天了,還有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裏頭。”
沉寂了片刻,青子道:“裏頭棺材裏的,是白家的女兒?”
我心裏咚咚直跳,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說:“有……一個是的。”偷眼去看她,隱隱約約見她坐在那兒,過了一會兒,突然起身從大石上下來。
“跟我進來。”模模糊糊地見她朝墓室走去。
我不知她要做什麼,隻得硬著頭皮跟上。這時候夜色如水,一到墓中更是漆黑一團,我隻能憑著記憶辨別墓中各種事物的方位,避免被絆倒。
“怎麼,你看不見?”青子的聲音在黑暗中幽然響起。
我靠,這麼烏漆嘛黑的地方誰看得見?看得見才真見鬼了呢!但嘴上可不敢這麼說,老老實實地“嗯”了一聲,說裏頭實在太黑了。
“你們家不是做葬屍的,沒開過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