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狂跳不已。隻見在她身周距離大約十數步的位置,在三個方位上分別站著三人。其中站在我這一方位,背對著我的,是一個長發披肩的黑衣人,像尊漆黑的雕像一般,佇立在雨中。
占據另兩個方位的,分別是那道人和青麵狐狸。三人成三角鼎立,將中間的青子團團圍住。
我心中咚咚亂跳,極目望去,隻見青子一身純白的裙衫,有好幾個地方已經有些破損,幾縷烏黑的發絲落在額間,靜立雨中,目光沉靜。在她身後的地上,躺著兩個人,瞧身形和衣著,應該是那個姓孟的老東西和變成紅衣凶煞的王氏。
在外圍的三人中,那道人的一身道破早就殘破得不成模樣,原本束成道髻的頭發也披散了下來。那青麵狐狸的一張青銅臉,自眉心到鼻端,隱隱現出了一絲裂縫,似乎隨時都要破碎開來。
唯獨那背對著我的黑衣人,一頭長發披在肩上,看不出是什麼情形。這人我之前從未見過,看體型應該是個成年男子,大約就是這九仙台的主人。
這四人雖立在狂風驟雨中,但雨點一落到他們身周,就被阻了一阻,在外頭形成了一層模糊的水霧。從我這邊望去,就可以看到那層水幕上似乎不斷地有符文隱現。
我立即明白過來,這四人雖然佇立不動,局麵看似平靜,其實是一觸即發。那三人守住的三個角,正好暗合了誅仙局的三個煞位,將青子牢牢困住。
我閉了雙眼,微微調息了幾拍,心中飛快盤算,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打破這個僵局,幫青子脫困。霎時間,無數葬圖的片段在我腦海中交錯盤旋,心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又一一被我否決。
憑我的這點微末本事,在這幾人麵前就像螻蟻一般,就算衝出去,也不過蜉蝣撼樹,瞬間灰飛煙滅,根本幫不了青子半點忙。思來想去,唯有從葬陣入手,想辦法破掉誅仙局,讓青子可以有機會脫身。
我主意一定,立即從記憶中的葬圖中找出誅仙台的陣眼位置。雖然我無法直接破誅仙局,但隻要想辦法把誅仙台的陣眼毀了,那自然什麼誅仙局也都不攻自破。
正要悄悄往後退,突然就見到穀地中雨勢猛地一漲。我起初還以為是我的錯覺,但很快就知道不是,而是圍住青子的三人開始動手打破僵局。
那道人雙手同時淩空書寫,我瞧得清楚,這是在空書畫符,這道符文筆構之多,結構之複雜,讓人毛骨悚然。
那背對著我的黑衣人突然往前踏出了一步。他這一動,對麵的青麵狐狸立即緊隨其後,跟著踏出一步。穀地中的風勢驟緊,我心頭狂跳不止,整個人都忍不住輕輕發顫,隻見青子立在雨中,黛眉如遠山,雙眸沉靜,隻是身前的雨霧突然凝實了許多,猶如結了一層霜一般。
就在這一觸即發之際,我突然見到一道身影從青子身後悄然爬起,手中握著一根漆黑的釘子,悄無聲息地朝青子後心刺去。而外頭蓄勢已久的三人,就揀在這個瞬間同時發動。
在這一瞬間,時間像停止了一般。此時我的腦海中再無其他,眼中隻有那根一寸寸逼近青子後心的鐵釘。猛地嘶聲大叫了一聲:“小心身後!”
什麼也顧不得了,什麼先破誅仙局,什麼盤算計劃都拋到了腦後,隻是奮力地朝穀中奔去,同時點破身上七脈,讓周身陽氣盡數漏出,身形一入陣中,揮起鎮煞釘朝喉嚨劃去,就要施展“陽魂裂”。
我隻希望借著陽魂裂出,體內瞬間成百倍暴增的陽氣,可以將誅仙局撕開一個短暫的缺口,讓青子有機會脫身而出。但鎮煞釘剛觸到喉間,眼前黑影一閃,一道黑色的袍袖就拍到了我腦門。
我甚至什麼念頭來不及轉,腦海中像是什麼東西突然炸了開來,什麼也聽不見了,看出去天地間一片血色,再也握不住鎮煞釘,讓它頹然落地。
一片血色中,似乎看到了青子愕然回頭的樣子,隻覺得從所未有的疲倦,雙腿一軟,整個人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