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她離去的方向,怔怔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聽她提到寧圓,那之前那個給我傳紙條的小個子,應該就是這小丫頭片子。當下也不及細想,按照她給的地址,就尋了過去。
在東方亮起來的時候,在一處偏僻的林子裏找到了人,蜷縮著躺在幹草堆中,麵目圓潤,臉頰微紅,睫毛輕輕發顫,正在沉睡之中,憨態可掬,正是清微派的女弟子盧霞。
我粗粗查看了一眼,見她胳膊和頭頸之處有擦痕和血跡,不過大多是些皮肉傷,贏過沒什麼大礙。見她睡得沉,也不去叫醒她,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這一晚過得心驚肉跳,真是心力憔悴。剛才與青子在一塊的時候,那還龍精虎猛,毫無睡意,這會兒一坐下來,就覺得腦袋發沉,倦倦地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聽到身旁一陣輕微的異響,立即驚醒了過來。睜眼一瞧,隻見麵前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閃了一下。就聽盧霞喜道:“陸景小哥哥,你醒了!”
這姑娘的聲音又響又脆,離著我又近,這一叫,倒把我這耳膜給震得嗡嗡直響。
我打了個哈欠,隻聽那姑娘道:“陸景小哥哥,原來是你救了我!”
我也懶得去多做解釋,反正我家青子救的,跟我救的又有什麼分別,就問她怎麼會在這兒。
一說到這個,盧霞就“哎喲”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道:“我還得去找人救命!”
我聽她說得糊裏糊塗,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讓她慢慢說來。盧霞急道:“是……是我師伯他們……哎呀,來不及說了,我得先去找救兵!”
說著拔腿就要走,走了一陣,又跑回來問我道:“小哥哥,小茶莊往哪走啊!”
我瞧這姑娘冒冒失失的,不由哭笑不得,道:“我帶你去。”一路就領著她往小茶莊而去。
路上就聽她把事情給說了。原來,她這是要去小茶莊搬救兵,去救她的師叔伯和清微派的一幹同門。
我聽得糊塗,問道:“你師叔伯也在?是哪幾位?”沒想到清微派還有長輩在嶽陽一帶。
盧霞走得急,臉頰紅撲撲的,道:“我掌教師伯啊,還有我元初師伯,靜怡和嫻心兩位師叔。”
我這一聽,不由有些吃驚,清微派在符籙三宗裏頭,香火本就最為薄弱,除了劉子寧、盧霞等年輕一輩,再上一輩,也就隻剩了七位。其中有兩位,死在了朱砂島上。剩下的五位,就分別是掌教丘少微,以及盧霞所說的元初那三位,此外就還有一個秋吟。
這四位不在清微宮,居然齊齊到了嶽陽,這未免有些驚世駭俗。
盧霞喘著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我瞧了一眼,道:“你不知道嗎?我掌教師伯他們是為了子安哥哥的事來的明月觀。”
聽她這麼一說,我倒是突然想起,當時是聽劉子寧說過,她門中長輩要給劉子安閉關治療。
盧霞道:“子安哥哥的病,已經有好多年了,師叔伯他們也瞧過好多次,都沒什麼結果。後來你來打聽子安哥哥的病情,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秋吟師伯就說,你跟陸小姐數次救了我們清微派弟子,與我清微派有大恩。後來掌教師伯與其他幾位師叔伯商議之後,就決心帶著子安哥哥來明月觀,秋吟師伯她老人家留守在清微宮。”
我一聽,原來這事還是與我有關。劉子安在清微派多年,如果這病能在明月觀治好,恐怕早就給治了。之所以拖到現在才去,怕是其中有什麼極其為難的地方。可是為了我這點小恩惠,讓清微派四位長輩聯袂而出,實在是讓我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