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老人家當年究竟為何要這麼做,卻是連我也想不通了。
我心中琢磨,手裏頭無意識地翻了幾頁,突然一張折紙從書中掉了下來,落到地上。我俯身撿起,這折紙的手法就跟青子的一模一樣。打開一看,就見上頭寫滿了文字,字跡挺拔飄逸,顯然是出自一名男子之手。
開頭第一句就是:“徒兒,見字如麵。”
我瞧得心頭大跳,這顯然是青子師父寫給她的。一時間也顧不得其他,把葬書往盒子裏一放,就在旁找了塊石頭坐下,捧著那封書信細細地讀了一遍。
信中並沒有提及玄女墓或者跟此有關的東西,滿滿一張紙上,都是青子剛開始獨自遊曆時的事情,下麵是極為細致的點評。
信中的筆觸很是淡然,不急不躁,徐徐說來,就像是一個父親跟家中小女兒說著床頭故事一般。我雖沒真正與他見過麵,但此時讀來,也能深深體會到那股子親近之意。
這樣看來,當初這人消失之後並未立即離開,而是暗中跟了青子一段時間。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把這張紙直接交給青子,而是留在了這樹洞之中。又或許,他根本就沒指望青子能讀到這封信罷。
他既然留了這半部葬書,卻又不交還給葬門,反而留在了這裏。隻能說明他當時的心態也是極為矛盾,患得患失,有些不知所措。茹教主曾罵她這個老冤家一輩子糊裏糊塗,優柔寡斷,雖說是一時氣話,做不得準,但也可見一斑。相比起來,茹教主的心性就要來得果決灑脫了許多。
巡陰人再怎麼樣,也隻不過是個人。隻要是人,就逃不過七情六欲,紅塵煩惱。
想到這裏,心中微微有些黯然。把信收了起來,小心地放回盒中。心念一動,又把那半卷葬書取了出來。一路翻下去,果然在其中一篇找到了十八冥輪的陣法秘要和控製的法訣。雖說這陣法詳細的構建圖紙已經在上半部分被人撕去了,但此時隻要有控製的法訣就已足夠。
我心中大喜,立即沉下心思,將法訣默默記憶在心。又參照著陣法秘要推演了數遍,心中這才有了些底,輕輕籲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就見白猿那二貨蹲在旁邊一塊石頭上,一雙眼睛半眯半開的,不時發出哼唧幾聲,似乎是半睡半醒。
我也不去弄醒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天色越發黯淡,應當已經是快接近黎明時分。這一番折騰下來,也是有些身心倦怠,一手支在石頭上,托著下巴,半闔了眼皮,打著瞌睡,一邊心不在焉地翻著書卷。
一直翻到最後一頁,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定睛一看,就見這一篇文字用的並不是普通的小楷,而是一種十分古怪詭異的文字,字體渾圓,就像是一個個小人做出各種奇怪的姿勢,一看之下,就讓人心生寒意。
這種文字,三叔在很小的時候就教過我。這叫做殀文,所謂殀文,也就是一種死人的文字,在我們這一行中,也叫死字或者鬼話。這種文字也不知起源於何時,一般隻有在一些年代久遠的古墓中才能見到。
用葬術的說法,這種文字不是給人看的,而是用來溝通陰陽的。通俗來說,也就是活人與死人溝通的介質。
我看得暗暗納罕,葬門身為葬術最古老的宗門,懂得殀文,那絕不是什麼奇怪的是。隻是令我想不明白的是,一種死人的文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卷給活人看的經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