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三息時間,兩人從黑壓壓的蟲潮中脫身而出,當即不敢停留,身形連閃,幾個起落,直朝蜂巢深處掠去。那算命的倒也熬得住,雖然臉色煞白,卻是緊閉了嘴,一聲不吭。
一路上,就有撞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蟲子,趴在通道之中,散布在各個角落,爬得壁上到處都是,滿是排泄物和一些吃剩的人骨渣滓,臭氣衝天。
這地方哪是什麼蜂巢,簡直就像個碩大的蟲巢。
我也不去驚動他們,片刻不停,一路疾掠而過。再穿過幾個岔口,就見前頭地麵黑壓壓一片,就像地上被鋪了一層黑紗。我原本以為又是撞到了一波蟲子,但定睛一看,就發現那裏似乎倒著一人,正有許多黑色的蟲子叮在他身上,發出一陣沙沙沙的刺耳聲音。
心中一動,當即停下腳步,把算命的扔在一旁,一個番天印就朝著前頭拍了過去。氣浪鼓蕩,就聽轟的一聲響,眼前密密麻麻的黑點炸起,倏忽飛升到空中,就跟一股旋風般朝我們卷來,嗡嗡作響。
我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些蟲子居然還會飛,不及細想,一把抓起算命的,足尖一點,也不轉身,背著身子朝著後疾掠。人在半空,左手連結法訣,當即一記五雷印就按了出去,雷聲隱隱,電光石火,倏忽撕裂黑暗。
五雷印已是茅山術中頗為高深的雷法,雖然比不過神霄派的秘傳,但法訣一經引動,雷火交鳴,卷到眼前的飛蟲登時化作星星火點墜落在地。身形不停,當即又是一記番天印迎頭拍下,將其餘零散的蟲子轟的向後撞去。
腳下一滯,帶著算命的返身朝前掠去,來到那人跟前,見他頭發黑白參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咬得稀爛,血肉模糊,很多地方都已經露出了骨頭。將他翻過身來一看,不禁吃了一驚。雖然臉上坑坑窪窪,全是被咬出的窟窿,但這人畢竟是老相識,就憑這麵相,我也不會認不出來。
竟是天師道那位沉默寡言的趙師伯。我跟這人可說是打過無數交道,結怨頗深,沒想到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這裏。
正有些怔忡,就聽那算命的突地大叫了一聲,兩隻手在後背直撓,滿臉驚恐。
“咬我,有東西咬我!”左竄右跳,叫得撕心裂肺。
我低喝了一聲,讓他閉嘴,隨即一個閃身繞到他身後,撕開他後背一片衣服,就見他後背肩胛處淌出一縷血跡,皮肉隱隱隆起一塊,正在快速蠕動,似乎正有什麼東西飛快地往裏鑽去。
我立即取了一柄小刀在手,揮手一掠,就剜了他一塊肉出來,手指一夾,當即夾住一隻指甲蓋大小的飛蟲,身子極為堅硬,色成青黑,背部成三角形狀,上頭星星點點,翅膀收攏在背後,以前從沒見過。
口器極為醜陋鋒銳,一沾上身就立即鑽入人皮肉之中,隻是一隻還好,要是被一大堆上了身,那還了得,怕是不出片刻,就得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當即手指一彈,把那蟲子彈在石壁上,哢嚓一聲脆響,粉骨碎身。
那算命的這回倒也還算硬氣,在身後摸了一把,滿手的血,咬著牙關,倒是不吭氣。我見他沒有大礙,也不再去理會,蹲身去看那趙師伯,見他咽喉一處血洞,從前直貫到後,這處才是致命傷。
心中凜然,拎起算命的繼續朝前掠去。再過得片刻,突然聽到前頭傳來一陣異響,似乎有人在低聲呼喝,聲音虛弱,但很是急促。
我聽那聲音有些耳熟,心中一急,連著幾個陸地飛騰朝前掠去。拐過一個彎,就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朝著這邊衝了過來,手足亂舞,不時發出呼喝之聲。奔不多時,一個踉蹌,滾到在地,發出痛苦的嘶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