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卓軍正在為新的渡河計劃忙碌分析之時,王匡軍這邊也在緊鑼密鼓地繼續加緊河防,現在隨著時間流逝,王匡越來越清晰地感受到了對麵董卓軍所傳過來的壓力,即使他仍然不清楚董卓這裏到底有多少兵力,但他明白再這樣拉扯下去,將領之間的絕對素質差距,會導致自己一定失敗。
“毋班,你去酸棗一趟吧。”召來自己的妹夫,王匡如此說道。陳衝派陳群前去酸棗,為王匡請求援兵的事,現在已經開始鬧得沸沸揚揚,陳群在酸棗接連尋找了荀彧荀諶沮授陳宮等人,在諸侯之中大肆遊說,每過一天,王匡在酸棗的使者都會有新的情報傳過來,雖然請求袁紹增兵的名士越來越多,可關鍵的諸侯一個也未動。
王匡心裏曾對此抱有希望,但是抱的希望越大,此時的失望就越多,雖然他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在酸棗,也有極大可能不派兵支援,可溺水者是不會放過任何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的。
胡毋班有些疑惑,問道:“使君,陳庭堅讓陳長文在酸棗求兵,已經鬧得關東皆知,為何還要我再去一趟?”雖然胡毋班是王匡妹夫,但王匡要求極為嚴格,無論人前人後,都要求胡毋班以官稱稱呼王匡。
王匡歎道:“毋班,你糊塗了,陳長文是我什麼人?他為我求援兵,隻能在聲勢上威逼袁使君他們,但如此重大的事情,絕不是威逼就能有結果的,這需要談條件,有得必然就有失,你去酸棗,代表我,與袁使君談。”
胡毋班問道:“既如此,還望使君教我,如何與袁使君商討。”
王匡沉吟片刻,心中也十分遲疑,自己手中籌碼,本就是與袁紹昔日除宦之時,自己主動依附袁紹從而得來的,之後袁紹東奔至渤海,與自己約好,自己在河內擋住董卓的壓力,他在渤海積極積蓄反董勢力,現在共舉大事,前有孔伷,後有曹操,聯軍接連遭遇慘敗,但袁紹敗了,袁紹可以去渤海,可王匡敗了,就真的難以翻身了。
再三思量之下,王匡長歎一口氣,自己沒有任何能讓袁紹心動的籌碼,袁紹現在對王匡的要求,恐怕就是讓王匡在河內,死得慢一些,不要死得那麼沒價值,最好能讓董卓損耗掉更多的實力。
但王匡能怎麼辦呢?自己已經沒有退路,想活下去,王匡也隻能和董卓繼續火並,這也就算滿足了袁紹的如意算盤。
想通這一點,王匡還欲與袁紹交流的想法,頓時如被迎麵潑了一盆冷水,他喟然作歎,對胡毋班揮手道:“也罷,毋班,你先下去吧,此時與袁本初要援兵,恐怕還不到時候。”
等到軍帳隻剩下王匡一個人,他盯著河內郡的地圖發愣,愣了半晌,頹然坐下,拿上酒觥自斟自飲,悠然吟唱道:
“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
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
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
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
卻聽帳外笑道:“王使君正春秋鼎盛,初至不惑之年,怎麼如此之早就開始‘回車駕言邁’了?”
王匡一聽聲音,初覺熟悉,但仔細回想卻又感到陌生,想不起來說話人是哪位名士,於是起身整容笑道:“匡雖身處不惑之年,但天威可畏,天意難測,如今身處窘境,正如‘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一時感歎,卻讓閣下見笑了,未知是哪位先生,對匡有何指教?”
卻見一人拉幕入內,對王匡笑道:“未曾想與王使君相別不到一月,王使君便忘了在下,在下卻不好再與王使君多說了。”
王匡見來者身量挺拔如梅,言笑自如如風,雙眼頓時一亮,大喜道:“不料竟是長文回來了,長文休要與我玩笑,我與長文相見不過三麵,相識不足一月,但長文不知,自從長文前去酸棗,我是日思夜思,度日如年哪。”
說話人不是他人,正是前去酸棗求援的陳群。
王匡見了陳群,不顧太守威嚴,先上來說了這麼一通好聽的話,自然是對陳群求援的結果關心至極。此時也不遮掩,直接就向陳群問道:“長文,不知你此去酸棗,成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