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輪的談判是在酒宴中進行的,劉備雖也不是沒見過士族的酒宴,但自己舉辦卻是頭一遭,平常與將士們改善生活,那也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再多的也沒有任何經驗,最後隻得交予陳群來主持這種瑣碎的事情。
由於從名義上來說,劉備對於安正等人而言,是降將,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劉備將主座讓予安正,自己主動居於次座,簡雍此時向安正等人告了一聲罪,捂著左手退回劉備身旁,劉備和陳衝此時才看清了,簡雍左手上的小指竟已經沒了!
劉備見狀大驚,站起來拉著簡雍道:“憲和,怎會如此?”隨後對主座上的安正怒道:“安校尉,兩軍之間,不辱來使,何以如此!?”
安正麵對劉備的質問,不為所動,隻曬然一笑,然後凜然道:“劉將軍,且不說貴使非我所傷,論及兩軍,你現在還想自成一軍麼?”由於此時安正深知董卓現在正在西邊連戰連勝,
簡雍也趕緊道:“將軍,此次關係到將軍前途,將軍待我甚厚,我安能不以死相報,是我主動斷指明誓,請安校尉前來,斷指之事,是雍一人所為,與安校尉無關。”
劉備見狀,也隻能再三哀歎,歎道:“憲和,憲和。”
安正在主座上見狀,也不想一味強硬,董卓上次會議上看重劉備,如今劉備又主動識趣投降,安知日後,劉備會不會在朝堂飛黃騰達,成為下一個呂布呢?於是他笑道:“劉將軍,你的這位幕僚,我也是十分佩服的,當時在殿上,他斷指明誓,左手血流如注卻麵不改色,在場將士無不動容,所以我軍現在才願意前來與你談。”
願意前來談的意思,就是還沒有談好,需要劉備軍付出更多的代價,他才願意給劉備一個棄暗投明的機會。陳衝才覺得安正在打完棒子後,要給一口糖,沒料到安正竟是這樣貪得無厭,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安渡黃河不說,還想得寸進尺。
不過大家都是扯謊,比張嘴扯白話,誰能比得過我?陳衝如此想到,於是馬上遞給劉備一個眼神,劉備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本也是此前軍議中早就議好的,意外情況都由陳衝來解決,自然是頷首允許。
陳衝得了允許,便在安正詫異的眼神中站起來,對董軍的各個軍官依次行禮,陳衝儀表不凡,一副名士風範,這讓最厭惡士族的安正忍不住眯起了眼,問道:“不知這位先生是?”
陳衝再對安正行禮道:“在下潁川陳衝,為寧安將軍府帳下司馬。”
“潁川陳衝?”安正皺眉念道,隨即又舒展開道:“原來你是陳國相的的族人。”
陳衝笑道:“正是,原來校尉在洛陽時應該曾見過我家家長。”
“大膽!”安正等這句話等了很久,此時立刻拍案而起,指著陳衝罵道:“既然你知道你家家長是太師任命的朝廷國相,你居然還加入叛軍,與賊謀逆,你對得起朝廷對你族的大恩嗎?”
陳衝坦然道:“我加入聯軍,隻是仰慕我家主公仁德大名,無意與太師、與朝堂為敵,此次我家主公願意與校尉合作,也是在下牽線搭橋,主公願意相信我家與太師之間的情誼,校尉,如若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原諒,但是我軍絕無二心。”
不料陳衝竟就這樣痛快服軟,沒有預料之中的惶恐,安正也就少了征服弱者的快感,順帶也沒了繼續討他麻煩的意願,便又坐下對陳衝道:“既如此,不知先生有何話說?”
陳衝第三次向安正行禮,然後朗聲道:“校尉,明人不說暗話,你想要什麼,我們知道,我們想要什麼。你也知道,此時太師正是大勝之勢,我軍即使反正,恐怕也不會被太師重視,如此,作為降軍,我們軍心也不會安穩,所以我們昨夜就已經議好,願為將軍送上一份大功勞,也能為太師做出些貢獻,隻希望校尉在事後,能多替我軍美言幾句。”
“哦?”這一番話成功撓到了安正的癢處,雖然城府使他麵不改色,但語氣還是出現了微妙的轉變,他掃了一眼正在一旁微笑不語的劉備,問道:“不知爾等有何大事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