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2 / 2)

總有一種直覺,他們不會再見了。

千世轉身走到門前忽然停下,側首道,“你不等我也沒關係,我找得到。”

那抹孤寂卻偉岸的黑色就這樣走出了她的視線,風剪柔有好多次忍不住想喚住他,想反悔,終究沒有……這樣就好,她希望離開的時候他們都不要在身邊。

景琉陽也會走的,他必須走,明天就會走。

人死的時候總是希望所有的親人都在身邊,但風剪柔卻不想這樣,她努力瀟灑了二十年,嬉戲了二十年,不希望被他們看到垂死病榻的自己!

後來,章鄴父子離開了王府,路上兩人關於此事的話不小心被副將鄭濤聽到,於是便造成了後來那一場遺憾。

晚膳的時候,風剪柔心口疼的厲害便什麼都沒有吃就睡下,蓮心隻剩下最後一瓶,景琉陽看著安睡著的熟悉的臉,心揪得緊緊的。

如果不去就可以陪著她到最後,可是江山改了姓氏辜負了風家百年的心血,風剪柔死不冥目,如果去不知回來還能不能再見到她,萬一不能他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景琉陽嗬景琉陽,這一生你可以果決的殺人,可以慈悲的救人,何曾有過這一刻的慌亂與不安?何曾如這一刻這樣難以抉擇?

她是杏子林腥風血雨中吹來的一股柔風,馨香馥鬱,繚繞他生生世世,如果……如果真的有來世,真的希望你不姓風,我也不姓景。

“小柔……告訴我怎樣才能留住你?”他握著她的手,神色悲戚痛苦,仿佛是在哀求。

她醒了,心卻疼得更加厲害。留住?怎樣留住?留住也活不過二十五歲。

“相公,你哭起來真的真的好難看。”她調笑著他,口吻一如初見時的戲謔調皮。

景琉陽慌亂得抹掉眼角幾滴淚,向她敞開溫潤如水的微笑,“吵醒你了?”

她蹙眉故作不悅,“是啊,我的相公居然會哭,說不去豈不丟死本宗的麵子了?雖然本宗一向也沒什麼麵子……”

“淘氣!”他伸手在她挺直的鼻梁上寵溺一刮,滿目欣然。

“嘻嘻。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

“明知故問。”

“說嘛,說嘛,我想聽。”她撒嬌地扯著他的衣角,像是他的孩子。

他隻攥住她不安分的手,抬頭望著窗外夜色,用下巴摩挲著她細膩如瓷的額頭,輕輕道,“我怕失去你,非常害怕。”

她不動,靜靜聽著他溫潤如水如風的低訴從頭頂傳來,傳給她一份安心和滿足。

“我知道你在王府並不是真正的開心,我知道我用自己將你束在這個圈子裏,我還知道就算我做了一國之君也不過是給你換了一個更大的牢籠。你是風,是自由自在的風,也是我想留而留不住的風,如果可以,請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他沒有任何辦法,隻有這樣求她,她是妖女的嘛,她一定有辦法等他回來。

眼,就這樣輕易氤氳一片,水霧迷蒙。她蹭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依然是輕靈的聲音,“我願意被你禁錮,願意將我剩下的生命被你禁錮。都說愛情可以刻骨銘心,我當然也要嚐一嚐才甘心!你放心好啦,既然讓千世去了,我就一定會等你回來,起碼也要聽到你的捷報我才能安心嘛……”

話未說完,雙唇便被他溫柔而霸道地吻住,比任何一次都要激動強烈。似乎他們都要這樣才能傾盡畢生的愛,他瘋狂的要著她,她在痛與愛的邊緣沉淪,清醒,再沉淪……

風剪柔默默祈求上天,如果自由可以換得生命,她願意用一生的自由換他一世的幸福。她不想走,真的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