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就把視線從易小念烏黑的腦袋移開,看向深藍色的窗簾,冷聲道:“如果你聽話,我可以考慮把十個月縮短一點,提前放你出去。”
“真的嗎?”易小念眼睛一下子就放出精光,坐起身期盼地看著他,問題像是激光炮一樣放不停:“可以提前多長時間?九個月可以嗎?八個月?七個月也行啊……”
顧英爵哼了聲:“你應該把注意力放在聽話二字上麵。”
易小念摸了摸下巴,想出一個好辦法。
“我可以聽話,也可以吃飯,但是我不想吃外麵買的那些東西。”
顧英爵的視線移回來,落在她微微翹起的粉色唇瓣上。
易小念幸災樂禍地看著他:“我想吃你做得飯。”
顧英爵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行。”
“那就不關我什麼事了,我想吃的,是你不給我吃。”易小念攤開手,撇撇嘴做無奈狀,躺回被子裏。
過了好一會兒,顧英爵不耐煩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來。
“你想吃什麼?”
易小念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死,顧英爵這是什麼意思?妥協嗎?真的要去做飯嗎?該不會是她在做夢吧……
易小念鑽出腦袋,看著他冷如冰山的臉,試探說道:“滿漢全席?”
顧英爵沒有猶豫,掉頭就走:“我不介意你餓死。”
“別別別,你回來!我開玩笑的……”易小念意識到對方是認真的,衝下床去拉他。
顧英爵回身看著她,易小念抿了抿唇,小聲問:“做個蛋炒飯行不行?”
十分鍾後,坐在餐廳的歐式木椅上,易小念不停往廚房方向探頭,裏麵站著一個身著價值幾十萬定製西服的高大身影,正在拿著筷子和雞蛋做鬥爭。
如果放在以前,易小念打死也不會相信,這一幕會發生在顧英爵身上。
可是今天的確發生了,而且她也沒有被打死。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顧英爵為什麼要接受這麼無理取鬧的條件?易小念想著想著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她想到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莫非自己得了絕症?所以顧英爵才委屈自己滿足她的願望,就好像古代在犯人行刑之前都會好吃好喝的招待一頓一樣!
所有顧英爵現在在廚房炒的其實不是蛋炒飯,而是斷頭飯?
易小念越想越害怕,臉色蒼白,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
一碗夾著黑色不明塊狀物的飯出現在她麵前,伴隨著顧英爵理直氣壯的聲音。
“我盡力了。”
易小念驚訝抬頭,顧英爵不耐煩地皺眉說:“要是敢嘲笑我,你就死定了。”
看著他這副盛氣淩人的熟悉模樣,易小念忍不住鼻子一酸,垮下臉,抱著他的腰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央求:“嗚嗚我都知道了……你就不要再瞞我了……求求你把詳細情況告訴我吧……”
顧英爵下意識往後退,身體和嗓音都極為僵硬,他難以置信地問:“你都知道了什麼?”
易小念聽到這話,越發肯定自己猜測是對的,揉著通紅的眼睛哭道:“什麼都知道了……”
顧英爵渾身的氣勢陰沉地像雷雨之前的烏雲,按捺著要爆發什麼,他走到沙發旁邊,從外套裏拿出手機,似乎要打電話給誰,卻突然停住了撥號的手指,回頭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易小念悲痛到無法自已,一抽一抽地說:“剛、剛剛啊……”
“剛剛?”顧英爵放下手機,一臉警惕,走過來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自己猜的。”易小念仰臉看著他,央求道:“求求你了,你就告訴我到底得的什麼病吧……我還能活多久啊?”
顧英爵算是徹底明白,這壓根就是一場烏龍。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陰晴不定,易小念看得心驚膽戰,顫聲問:“你怎麼了?”
“我沒事。”還在冒著熱氣和焦糊味兒的飯被推到她麵前,顧英爵冷冷吩咐道:“吃你的蛋炒飯吧。”
然後拿起外套離開了公寓。
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易小念和那碗連及格線都達不到的蛋炒飯麵麵相覷。
半個小時候,顧英爵回來了,他不但人回來,還帶來了一大袋裝滿食物的打包盒,每個盒子上都標記著裏麵菜肴的名字,諸如“咕咾肉、清蒸魚、白切雞、翡翠蝦、龍虎鬥”等等。
易小念放下幹巴巴的蛋炒飯,聞著香味兒就過去了。
顧英爵打開了袋子,顧英爵打開了盒子,顧英爵掰開了筷子,顧英爵開始吃了。
易小念:“……能給我吃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