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入了夜,易小念仍舊沒有想出什麼辦法,看著一秒一秒規律移動的掛鍾指針,心髒狐疑像是被一根線緊緊勒住似的,讓人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顧英爵難道是個機器人嗎?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認真到讓人感覺可怕。
晚上十點的時候,她終於再也坐不住了,推開臥室的門,輕輕走到顧英爵房間門前。
裏麵似乎有敲擊鍵盤的聲音,應該是顧英爵還在回複文件。
要進去嗎?
易小念猶豫不決起來,兩隻手不安的揪著睡衣的邊角,低頭瞎看,想轉移注意力,視線卻偶然的落在胸前紐扣上麵。
顧英爵再厲害,也仍舊是個男人,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公寓裏睡,沒有出去過,期間也從未碰過易小念。
對於一個正值青年晚期的健康男性來說,這是一個極其不正常的表現。
要麼他沒有能力,要麼就是易小念沒有魅力,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都沒辦法吸引到他。
他有沒有能力似乎已經不需要再去證實,但是自己沒有魅力……易小念忍不住挺了挺胸脯。
房間裏的打字聲停住,過了幾秒,一個聲音傳出來。
“有事就進來。”
應該是顧英爵早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看來進不進也由不得自己了,易小念隻得趕鴨子上架,用力吞咽了兩下口水,硬起頭皮推開門。
顧英爵坐在書桌前,難得沒有正襟危坐,而是微微低著頭,斜靠在真皮椅背上,右手握著一隻鋼筆,慵懶地搭在扶手上,左手食中二指則揉捏著眉心。
由於姿勢的緣故,他大半張臉都掩藏在陰影中,讓人無法看清他此時的神色。
易小念上前兩步,躊躇著該怎麼開口,顧英爵突然抬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易小念頓時怔住了,呆呆地看著她,不知該作何反應。
顧英爵的手沒有用半分力氣,若即若離的樣子讓他的行為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儀式,兩人之間也極為稀罕的出現了易小念在上,顧英爵在下的場景。
不過這個場景沒有持續多久,顧英爵很快就收回了手,淡淡吩咐道:“說吧。”
“啊……”易小念茫然地張著嘴。
顧英爵瞥了她一眼:“你難道不是有事才來找我麼?”
的確是有事,隻是……易小念深吸了口氣,問:“你想好了沒有?”
擬定計劃書雖然不知被他放到哪裏去了,但是並不能就此把事情掀過去,事實既然已經發生,是走是留,總得給一個答案。
顧英爵對於她的催促並不感到意外,他微垂著頭,視線落在書桌上,書桌款式簡約大氣,桌麵整潔,隻擺放著有用的東西,一如他的作風。
“答案我早就告訴你了,我不會娶你的。”
盡管易小念早就預料到這個回答,進門前也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可是當親耳聽到對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怔了怔。
過了幾秒,她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問:“我可以知道原因嗎?你為什麼這麼篤定不會娶我?”
顧英爵揚眉看她:“你認為妻子對於一個男人的意義是什麼?”
易小念想了想,擰著眉道:“和相愛的人一起攜手共度一生?”
“那隻是小說和電視劇裏的美好幻想而已。”顧英爵用左手撐著下巴,視線移向窗外,萬家燈火倒映進他漆黑的眼眸,令他看起來有一種出塵絕世般的美感。
然而這樣脫俗的人,嘴裏說出的卻是最世俗的話。
“無論那個男人的事業成功與否,當他與一個女人完成婚約後,那麼所有的一切便將由兩個人共同承擔,妻子要照顧的不僅是家庭,還有兒女,以及男人的形象經營,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婚姻都無法做到和諧,那他在事業方麵必然也是一敗塗地。”
易小念神色驚訝地看著他,無法相信這番話是對方說的。
“很意外是麼?”顧英爵略帶嘲意地輕哼了一聲,手持鋼筆,在桌麵上有規律的敲擊著:“這話不是我的領悟,而是別人說的,說這話的人對於我的人生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所以即便我不認同這番話的觀點,但是也不能完全忽略它。”
他頓了頓,抬眼說道:“我不需要別人幫助我,也不需要他人在我身上做什麼所謂的經營,所以,我不會結婚,無論對象是你還是誰,我都不會娶她,與她自身是否有缺陷無關。”
從始至終,他的語氣都像是一潭波瀾不驚的湖水,沉穩安靜,不帶絲毫漣漪,即便話語裏的意思令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