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難以忍受的味道讓她剛剛恢複意識的時候,就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一下睜開眼,看見顧英爵正坐在自己床邊,手裏端著一個做工粗糙的陶碗,側著臉與旁邊的阿蒙講話。
顧英爵一如既往的英俊,即便是坐在這種土屋裏,身穿簡陋衣褲,也依舊俊美的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而且相比以前,易小念現在看到他時,心裏多了幾分柔軟。
她想喊顧英爵一聲,剛張開嘴,對方正好回過頭,把碗裏的東西朝她嘴裏送。
猝不及防地看見她居然已經睜開了眼睛。
顧英爵愣了一秒,隨即把碗放在一邊,緊緊抱住她,力度大到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肉裏一樣。
“疼……疼……”雖然心裏很開心,易小念還是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
顧英爵反應過來,終於將她放開,神色欣喜地看著她:“你醒了……”
易小念虛弱的笑了笑,蒼白的雙手撫摸上他消瘦的臉頰:“對。”
顧英爵端起被他放下的陶碗,往易小念嘴裏喂,一邊喂一邊問:“你餓了沒?先把這碗藥喝了,喝完我去給你弄吃的。”
易小念這才明白嘴裏的苦味是從哪兒來的,估計在她昏迷的時候,顧英爵就一直在給她喂藥呢。
她不想再忍受那種味兒了,叫苦不迭地往後退,退著退著忽然想起了什麼。
她為什麼會躺在這裏?
記憶慢慢浮現,像電影畫麵一樣從腦海中一幀幀播放。
她在海邊與顧英爵鬧出誤會,顧英爵找她解釋,結果阿莎跑出來,把她推到了海裏。
顧英爵把她救起來了,可是她的肚子很痛,特別特別痛,直到暈過去。
對了。肚子!
易小念下意識的往腹部一摸,卻被那裏的平坦感覺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她的孩子呢?!
阿蒙適時的走上前來,用恭喜的表情對著易小念連比帶劃地說了一通。
末了,他朝身後招招手,一個手裏抱著東西的年長婦人走上前來。
易小念聽得滿頭霧水,完全不懂,這時才注意到,原來阿蒙身後還站著人。
顧英爵端著碗,靜靜地坐在旁邊,神色安然。
婦人懷裏的東西用粗布包裹著,體型不大,也就手臂長短,不是輕微蠕動著,像是個活物。
她將那東西遞向易小念,易小念心底隱約猜測到了一些,猶猶豫豫地不敢接。
顧英爵看出她很緊張,便再次放下碗,把那東西抱到她眼前。
易小念湊過頭去,看見一張紅通通的小臉,頓時繃緊了心弦。
那張臉實在是小,不到她手掌的二分之一大,由於早產的緣故,他到現在還沒有睜開眼,兩條長長的眼縫緊閉著,鼻梁俊挺,依稀能看出與顧英爵相似。
易小念小心翼翼地看著,像是生怕把他看壞一樣,難以置信地抬頭問顧英爵:“這是……我們的孩子?”
顧英爵點點頭。
“天啊……”易小念驚喜萬分地捂住嘴,忍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眼裏流下淚來。
此時婦人在旁邊說了幾句土著語,阿蒙翻譯給顧英爵聽,大意是讓他安慰一下易小念,無論是開心還是難過,情緒太激動對她現在的身體都不好。
顧英爵作勢便將嬰兒遞還給婦人,易小念連忙按住他的手,央求道:“讓我再多看一會兒吧……”
顧英爵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叮囑說:“不能太久,給你三分鍾。”
“真是的,知道了知道了……”易小念發現他愛管教的老毛病又犯了,埋怨了一句,憐愛的看向那個小小的生命。
顧英爵看見她專注的樣子,忽然有點後悔,不應該給她那三分鍾的,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那婦人把孩子抱進來。
搞得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了,結果自己被晾在一旁。
吃醋歸吃醋,他也不忍心打斷易小念,繃著臉坐在床邊。
易小念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指,在嬰兒臉上摸了一下。
啊,好滑……比她的皮膚好多了,估計是遺傳顧英爵的……
感歎之餘,她想到一個很好奇的問題,轉頭問顧英爵:“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顧英爵並不想在這種問題上和她浪費時間,但是目前在場的隻有他能夠與她交流,隻好耐下心來說道:“男的。”
“真的嗎?太好了……”易小念聽完喜笑顏開,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
有那麼好嗎?難道這女人內心傳統,重男輕女?
顧英爵皺起眉道:“女兒就不好嗎?”